碧漪一路上一直时不时的偷瞧谢珺瑶的脸色,见她好似真的沉浸在出去玩的兴奋之中,提着的心这才放下了大半。
她现在真的是越想越后怕,若是曼霜再这么与公主接触几次下去,她真的怕公主会记起以前的事来。
若是公主真的记起来了,那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碧漪越想越害怕,最后决定这次回去一定要跟驸马说说,让他将曼霜给关起来。
“曼霜,你到底在想什么?怎么心不在焉的?你瞧这花灯多好看啊!你快瞧啊!”
谢珺瑶抱怨她的失神,但注意力更多的被街上稀奇古怪的花灯给吸引了去。
碧漪恍过神来,边应付着她的话,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瞧去。
“好好好,这花灯真好···”
看字还没吐出,碧漪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顿时就怔在了原地。
谢珺瑶忽见她不说话了,茫然的看看她,又疑惑的顺着她看的视线看去。
层层叠叠的花灯之后,有一个男人站在那儿,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但她就觉得他的神色很是奇怪。
男人的胳膊被一双白皙柔嫩的手给挽住。
也是这一双手夺去了谢珺瑶的视线,她侧眼瞧去,这才发现男人身边还站着一绰约多姿的女子。
她正探究的瞧着,耳畔传来碧漪的声音。
“贺将军和傅小姐。”
谢珺瑶秀眉一蹙,感觉这个名字莫名有些熟悉。她看了一眼碧漪,见她的神色也变得稀奇古怪了起来。
谢珺瑶成了一团浆糊,再转头看那两个人,只觉得灯火阑珊下,他们相互依偎的身影倒似亭亭相依的两株花树,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这么一对璧人,他们一定很是相爱吧。
谢珺瑶正这般欢喜的想着,忽觉自己的心没来由的一痛。
她茫然的垂下头,手慢慢的抚上自己的胸口。
痛感一瞬而逝,好像只是她的幻觉一般,可却又痛得那般清晰。
为什么会痛呢?
谢珺瑶想要找寻答案,她再次抬起头望向那个位置,视线里却不见那两人。
遗憾立刻在她眼眸里露出,还未全部占领,就又听见耳畔传来的脚步声。
她还未回头,就听见碧漪的行礼声。
“奴婢参见贺将军、傅小姐。”
谢珺瑶没来由得一喜,翩然转身,果见那男人。
笑意不自觉爬上她的嘴角。
“微臣(民女)参见公主。”
两人的行礼声落了好久,都不闻谢珺瑶的应声。
傅华荣想起谢珺瑶已经疯了的事,她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见谢珺瑶正浅笑吟吟的看着贺骁。
那眼神···
一种来自女人天生的警戒感自心底升起。
“公主怎么在这儿?”
她下意识地想用话去吸引谢珺瑶的目光,但这话出口后,她才发觉这话问的有多傻。
谢珺瑶没有理会她的话,也压根没有半点的顾忌,就这般看着贺骁,竟一时看痴了。
“你是谁?我怎么好像记得在哪见过你?”
这么一句直接惊了傅华荣,她下意识转头看向贺骁。
碧漪的视线也在贺骁和谢珺瑶之间互相打量。
这四人当中,只有贺骁的神色一直是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他说话的声音也冷漠无比,没有情绪的起伏。
“微臣是陛下的车骑将军。”
这么一句疏离恭敬的话无疑是给傅华荣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紧绷的娇躯一下子松了下来。
灿烂的笑容又重新挂在了她的脸上。
“公主想看更好看的花灯吗?”
谢珺瑶也无心纠结他的身份,听闻这么一句,也没什么生分,亲昵的挽住傅华荣的胳膊。
“好呀,你快去带我去看好看的花灯。”
傅华荣对于她突然的亲昵,明显有些不适应,垂头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她只是迟疑了这么一下,耳畔就传来了谢珺瑶的催促。
“快些带我去看吧。”
傅华荣收回自己的视线,笑着瞧她,耐心应和道:“好好好,民女这就带公主去看。”
谢珺瑶挽着傅华荣在前面走着,贺骁差一步跟在其后。碧漪似有若无的保持着距离,跟在最后面。
谢珺瑶完全像是一个小孩子,见到什么都兴趣满满,势都要碰一下才肯罢休。
她被街上杂耍喷出的火焰吓得一惊,又被可爱弄巧的小猴子逗得咯咯直笑。
一时间,她脸上的神色变幻无穷。
灿烂的灯火不光点亮了整座城,也照亮了谢珺瑶的小脸。
从贺骁那个角度望去,刚好看到她嘴角弯出完美弧度。那张绝色的侧脸让他视线一滞,随即面无表情的移开。
傅华荣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领着谢珺瑶传过拥挤的人群,到达湖边。
平日里的平静的湖面,此刻被一朵朵小巧精致的莲灯所装点。
在微风的吹拂下,莲灯摇摇晃晃往湖心飘荡而去。
点点火光虽不明亮,但加在一起却能将整个湖面照亮,让湖面宛若一块块衔接而成的七彩琉璃。
谢珺瑶一见这莲灯就控制不住了,她吵着嚷着也要放灯。
傅华荣怕她不小心摔到湖里去,便就急点头应着。
她好不容易安抚下谢珺瑶,才回头有些娇羞的对贺骁道:“将军,能去帮民女取来花灯吗?”
在她殷切又满含柔意的视线下,贺骁点了点头。
傅华荣面上一喜,立刻对谢珺瑶道:“公主等等花灯就来了。”
谢珺瑶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凝望着贺骁的背影,没来由的说了一句:“他待你真好。”
傅华荣先是一惊,后又似是羞赧般垂下了头。
“我们马上就要成亲了,陛下赐的婚。”
谢珺瑶的心没来由的又疼了一下。
正当她发愣出神之际,傅华荣含了羞意的话再次传来。
“我与他是一眼定终身。”
“嗯?”
傅华荣对上她的视线,继续道:“我们是在陛下的秋狩上认识的,他英勇无比,直接从野狼的口下救了我,我对他一见倾心。”
她又娇羞的垂下头,“那时的我胆小得很,不敢表露心迹,只以为他喜欢的一定是那些尊贵无比的女子。没想到,他也一早与我有了同样的心思。”
她话里都透着惊喜。
“我们多次接触以后,感情愈深,但却一直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直到那年过年,他差人送信给我,约我上街。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啊,这般举动意味着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但我想都没想就毅然决然的赴约,也就是那一次,他送给了我定情信物。”
说着,傅华荣抬起胳膊。衣袖滑下,露出那一节莲藕似的白腕子。
谢珺瑶垂眼瞧去,一眼就瞧见那腕子上的木镯子。
明明看着是那般的平淡无奇,可偏生让她生出莫名的艳羡。
“就是这个,我们的定情信物。”
傅华荣好似炫耀般摇了摇胳膊。
谢珺瑶快速别开视线,“我府上也有,而且还有整整一大箱。”
傅华荣只当她是嫉妒了,没在意的笑了笑,心里没来由升起几分胜利的喜悦。
是的,在这场争夺贺骁的战争中。
谢珺瑶和白锦瑟她们谁都不曾是赢家。
唯一的赢家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