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瑶看着她散发着幽光的眼眸,里面含着可怖的笑意。
就这么一个“狰狞”女人,活该孤独一生。
“我可与母后你不一样。”
叶英低头轻笑,嘲讽之意明显。
她这辈子见过太多不自量的女人,她们都以为是这世界上的独一无二,却不曾想过,在别人眼里弃之如履。
谢珺瑶无视她的神色,踱步在她周围,慢悠悠的道:“我虽有野心,但我从不依靠男人,不渴求情爱。”
说到这儿,她别有意味的看了叶英一眼。
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你蠢就蠢在,一辈子以为能抓住谢必烈的心,渴求他可怜施舍的爱。
“叶安景他软弱,违抗不了整个摄政王府,娶不了我。那我就抢先一步离开他,省得落得个,堂堂公主嫁不进摄政王府的话柄。”
“驸马孙永思,他不爱我,可我又何曾爱过他呢?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
叶英见她自信得意的模样,冷笑道:“那贺骁呢?”
谢珺瑶话语就这么断了,她转过头来,看着叶英,看着她的笑容一点点放大,逐渐变得邪恶。
叶英好像抓到了什么,拼命死抓着,不松手。
“可怜啊,可怜。自诩不渴求情爱的女子,也有一日跌入蜜糖编织的毒网。”
“可是我的长乐,怎么办呢?贺骁他不爱你,他对你从头到尾都是不折不扣的利用与算计。”
叶英越说越兴奋,眼里都散发着光。
“还记得谢赟出使西吴,在西北荒漠上,贺骁把你从暗卫手中救下吗?感动吗?莫不是从那时候芳心暗许?”
谢珺瑶只是听着,也不说话。
叶英缓缓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探出身子,在她耳畔故意虚着半口气道:“其实,都是他故意的。他与我说,那是刺杀谢赟最好的时机,最算不得手,也能探出你们暗藏的兵力。”
“只是我没想到,他在紧要关头救了你。现在想来,也是一个一箭双雕的绝妙计策了!”
说罢,她毫无忌惮的大笑了起来,笑得嚣张,笑得狂妄。
谢珺瑶不是说,她与自己不一样吗?
那她就亲手撕碎谢珺瑶的梦,用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她们都一样。
一样败在了男人的身上,一样败在了一个情字上。
叶英侧头看着面无表情的谢珺瑶,笑道:“你为什么不笑呢?这么好笑的事情,都让你笑不出来了吗?是这现实太残酷了?”
她一点点收了笑容,手指抚上谢珺瑶的脸。
“哀家告诉你,这世间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美人在江山面前,永远算不上什么。”
谢珺瑶勾起嘴角,侧头与她的视线对上。
“母后,怎么就这么肯定,贺骁他不爱我呢?”
一句话问哑了叶英。
“为何你还要执迷不悟?”
话语虽然是这么问的,但谢珺瑶看着她的脸色已经一点点阴沉了下来。
谢珺瑶更加得意至极,她说对了不是吗?
就连叶英也无法肯定,贺骁真的不爱她。
叶英一见她脸上灿烂的笑容,一下子像是被激到了,瞬间激动了起来。
“你得意什么?待贺骁接到信儿回来,这个皇城,你觉得你能受得住吗?”
谢珺瑶收了笑容,看向叶英的眼里多了份怜悯之色。
如今的叶英,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疯女人。
对待一个疯女人,她又何须讲些大道理给她听,就让残酷的事实告诉她,到底谁才是这座皇城的主人。
“那母后就等着看吧。”
叶英见她要走,急了。
“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可她哪拦得住谢珺瑶。
她连谢珺瑶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涌上来的宫人给死死按住。
谁能想到昨日还风光无限的太后娘娘,如今犹如一个疯子一般,被人按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恐就是眼前这个世界的残酷吧。
不活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到底谁也是真正的赢家。
·····
卫桐坐在床榻边上,双眸直直的看着熟睡中的谢衍,思绪不知飘到了何方。
许是想起了,若干年前,从山上走下少年灿烂阳光的笑容。
也许是想起了,旧人相见时,相顾两相依。
她不知不觉嘴角弯起,溢出的甜蜜笑容,比初晨的阳光还要刺眼。
床榻上的人动了动,将她从如蜜般的思绪中拉出。
卫桐晃了晃神,正对上谢衍朦胧的双眸。
“母妃怎么在这儿?”
谢衍还困得很,说话的话语都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
卫桐扬起宠溺的笑容,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
“母妃睡不着,便来看看你。”
以前叶英在的时候,她努力与谢衍保持距离,并告诉谢衍一定要与叶英关系亲密。
她从不是一个傻女人,只不过是在努力装傻而已。
她知道自己对于叶英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谢衍前,她是瓜分武燕宁帝宠的工具,只要她努力装作乖顺无害的模样,就能保住一条性命。
有了谢衍以后,她更成了一个工具,一个没有作用的工具。
她只能努力的降低自己的存在值,变成若有若无的存在,以期这般能让叶英觉得自己没有威胁,以此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她到底低估了叶英的狠毒,就是如此,她也没能夺过叶英的毒手。
若不是长乐公主,她今日就与她的孩子阴阳两隔了,哪里来得今日的亲昵之举。
可对于卫桐的良苦用心,谢衍并不知道,还觉得很麻烦。
他已经不是什么小孩子了,并且他还是整个东越的帝王。
一个帝王,还要自己的母亲哄着入睡,哄着唤醒吗?
这让谢衍觉得自己很没面子。
他毫不客气的一把打开卫桐想要摸他头的手,没好气道:“朕这儿有宫人侍奉着,不用母妃天天来。”
卫桐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耐烦,但只当做是因为平时的疏远,以至于他不习惯自己在身边。
因此,她心中更加愧疚,更想接近谢衍。
却殊不知,这些都是谢衍最厌恶的。
“好好好,那陛下快些起床,该上早朝了。”
谢衍见她没有丝毫的改变,脾气更大了,直接一脚踢翻了旁边宫人端来净手的铜盆。
卫桐哪曾想他会突然如此,压根没有躲的机会。
这般之下,一盆子的水尽数倒在了她的身上。
幸好水不热,要不然可出大事了!
一旁的宫人慌了,忙上前慌手慌脚的为卫桐擦拭。
可这哪是能轻易擦干净的。
殿内的大动静也惊动了刚走到殿门口的人。
“这是怎么了?陛下一早就发如此大的脾气?本宫瞧瞧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惹得陛下如此。”
伴随娇媚的声音,谢珺瑶袅娜着走了进来。
她一看地上的铜盆和卫桐犹如落汤鸡的模样,瞬间了然了全部。
“太后娘娘怎么这么早来了?”
这一声太后娘娘称呼得卫桐有些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她是在称呼自己。
她这一反应过来,又不禁觉得有些窘迫。
想想自己可是陛下的亲生母亲,整个东越的圣母皇太后,怎么着说起来,身份地位也要高上谢珺瑶一头。
可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是这般的狼狈,而她则永远是那般的淡定自若。
“今日是陛下第一个早朝,意义总是不同的,我便想着亲自过来。”
谢珺瑶含笑听着,随口应道:“有心了。”
卫桐听着这话,有些茫然,总觉得有些别扭。
不该如此的。
当她想着的时候,谢珺瑶已经越过她,快步走向谢衍。
“陛下,所有的大臣都在等着陛下亲临,指点他们呢。难道陛下要因为些小脾气,而错过这个好机会?”
所谓指点,又何尝不是算算以前的旧账。
谢衍顿时眼前一亮,当他还是皇太弟的时候,摄政王带着那一群老臣总是在他耳旁念叨,让他烦不胜烦。
如今,可算让他逮到机会了,如何能轻易放弃。
他立刻对吴让兴奋的吩咐道:“快来给朕穿衣!”
谢珺瑶与吴让交换了一个眼色,吴让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侍奉着谢衍穿衣。
卫桐看着刚才还凶得像个小霸王的谢衍,此刻在谢珺瑶两三句话下,就变成了这么一副乖乖的模样。
她心里说不酸那是假的,明明她才是谢衍的母妃啊!
谢珺瑶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而是站在一边,继续对谢衍道:“陛下,若是今日有奖有罚,朝堂上的大人一定会十分信服的。”
谢衍十分赞同的点头,“皇姐说得是!”
谢珺瑶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
“那陛下可还记得是谁送给陛下的这天下?”
卫桐一愣,随着谢衍的视线,一同看向谢珺瑶。
谢衍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谢珺瑶,忽的笑道:“自然是让皇姐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谢珺瑶噗嗤一声,掩嘴笑了。
但卫桐心里却咯噔了一下,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那岂不是还要驾凌于她的头上了?
卫桐的心开始慌了起来,所有的事情好像愈发不可控制了起来。
她莫名觉得才安稳站在地面上的自己,忽的脚下塌陷了,自己再度坠入那深不见底的地底之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