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厅都充斥着慌乱的叫声,尤其是叶欣哭喊声更为刺耳。
叶文忠忍不住大声呵斥道:“都吵什么!还不快把夫人扶回屋去,再把大夫请来!”
本已六神无主的下人们得了叶文忠发话,立刻应声,找了几个手脚粗壮的婆子,将张氏抬到房间躺下,随后着急忙慌地跑去请大夫。
叶欣跟着张氏,一路从大厅哭到了内堂。
当叶文忠带着叶嫚刚进到张氏房内,她还在扯着袖子,呜呜咽咽地抽泣。
“别哭了,你娘还没出事!”叶文忠皱起眉,高声训斥道。
叶欣心中一跳,却也不敢再哭出声,只能守在张氏身边,默默擦着眼泪。
不一会儿,张氏醒了过来,刚开口喊了句老爷,管家便领着大夫进来了。
“大夫,我夫人怎么了?”
叶文忠见大夫满脸凝重,把脉的手也是试了一次又一次,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大夫大听出了叶文忠语气里的紧张和不安,笑道:“太守大人无须紧张,夫人这是喜脉。因着夫人情绪波动过大,脉搏不太稳定,我才多诊断几次的。”
“你……你说这是喜脉?”
大夫果断地点了点头:“夫人年纪大了,还需要少操劳,安心养胎。我待会儿开几幅安胎养神的药膳,每日调理定会无碍。”
叶文忠大喜过望,立马叫人封了红包才将大夫送出去。
“老爷……”张氏本来想坐起来,却被叶文忠按了回去。
“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才醒过来不要勉强自己。”
叶文忠刚说完,张氏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不停地往下滴落:“老爷,你可是还要打骂欣儿?”
“欣儿这次实在是做得太过,若我还轻拿轻放,你要嫚儿怎么想?”
张氏听出了叶文忠话语间的动摇,转头向叶嫚道:“嫚儿,母亲知你向来温和善良,母亲让你欣姐姐道歉,你原谅了她可好?”
叶嫚不语,张氏赶紧又拽了叶欣一下:“欣儿,愣着干什么?”
叶欣会意,不情不愿道了歉。
叶嫚本也不想轻易饶了叶欣,可张氏刚刚查出怀孕,她若是不识趣,非要惹得张氏哭哭啼啼,父亲即便嘴上不说,心中也必定会有所不满。
转念至此,叶嫚不由抿紧了双唇,复而又微笑道:“如今得知母亲有喜,嫚儿心里也高兴得很,自然不想母亲为了欣姐姐的事情难过。但欣姐姐回去需得诚心悔过,改了风风火火的性子,下次可不能在没证据的情况下胡乱定论了。”
叶嫚说完,见叶欣梗着脖子,白眼上翻,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便接着状似关心地继续说道:“嫚儿别的不怕,就怕欣姐姐以后在夫家也是这般直率,恐怕得吃不少亏。如今母亲怀了弟弟,欣姐姐更要静心守性,切莫让母亲劳累,毕竟母亲独自管着偌大的一个叶家,实在辛苦。”
叶文忠听完叶嫚一番话,十分欣慰,尤其是叶嫚张口闭口的“弟弟”,顿时喜笑颜开:“欣儿,你该多跟嫚儿学学,别整天听风就是雨的。”
又对张氏说:“嫚儿懂事,可咱们不能做事不公。就算嫚儿同意原谅欣儿了,欣儿也要在家里禁足思过半年,好好磨一磨这性子才是。”
叶欣一听要禁足半年,立马就想要装哭撒娇、讨价还价。
张氏深知自己女儿的脾性,狠狠一眼瞪过去,不许她再轻举妄动,道:“我明白,老爷都是为了欣儿好,欣儿快谢谢你爹。”
叶欣不敢反驳张氏,老老实实向叶文忠行了礼道谢。
叶文忠点了点头,又道:“方才嫚儿说的有理,你一人管理家事实在辛苦,如今又怀了身孕,大夫也说你不宜操劳,不如就将家中琐事分一部分出来,暂且交于嫚儿打理,她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提点一下即可。”
张氏闻言一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
随后,叶文忠又对张氏屋内的丫头婆子们好一番叮嘱,让她们务必小心伺候张氏好好休息,这才携着叶嫚离开了。
估摸着叶文忠和叶嫚走远了,张氏再也按捺不住怒气,突然抓起身旁的枕头朝叶欣砸过去。
“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连我的话你都不相信了是吗?瞧瞧你现在做的好事,不仅你被禁足半年,还连累我被那个死丫头夺了权!”
叶欣噘着嘴,还想为自己辩解:“母亲,实在是叶嫚太可恶了,她分明就是外出会奸夫……”
“所以我说你是个猪脑子!你不经意间告诉你父亲叶嫚行踪诡异,让你父亲自己去调查不就好了?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出面?就算叶嫚真的与奸夫相会,要是你看到了那些腌臜事,还想不想嫁出去!”
张氏真的是对这个女儿恨铁不成钢,做事从来不过过脑子。
叶嫚有一句说的确实不错,若欣儿还是如今的脾气,入了靖顺侯府指不定会被怎样磋磨,那些妖精般的妾室也难以对付。
张氏心想:看来,她真的是从前对女儿太过宠溺,如今是该好好教教欣儿了。
次日,叶嫚早早来给张氏请安。
张氏知道她来请安是假,拿牌子才是真。
因为叶府的仓库、店铺都有相对应的牌子,按叶府规矩,大家认牌不认人。若拿不出对应的牌子,任谁过去都没办法接管。
张氏没有主动开口给予,反而跟叶嫚闲扯起来。
叶嫚来之前就做好了会被为难的准备,现在自然毫不惊慌,不紧不慢地由着张氏东拉西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真会以为是母慈子孝。
张氏见叶嫚迟迟不提,以为是小女儿家脸皮薄,心中还在暗自窃喜或许能就此蒙混过去。
可谁知,就在她松懈之时,叶嫚突然开口问道:“母亲,不知嫚儿要去管理哪些铺子?嫚儿拿了牌子才好请教母亲。母亲一向做事周全,想必早就准备好了。”
张氏被问得猝不及防,一时间露出一丝慌乱,她稳了稳心神,随即笑道:“年纪真是大了,差点儿给忘了这事儿。”
说罢,她让丫鬟拿出了一个木盒递给叶嫚。
“这些铺子都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很适合磨炼能力。嫚儿,你今后是要嫁入靖顺侯府做当家主母的,还要认真学习才是。”
叶嫚垂眸称是,收了木盒回到自己房内。
关起门后,她将木牌统统倒在桌上,仔细一瞧,不禁冷笑暗忖道:这张氏果然不像她的话那般好心,这五间铺子,怕都是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