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九怔愣了一会之后,问道:“你就不恨爹吗?”
记忆中,程银牛对小七并不好,喝了酒总会拿小七撒气,程小九不懂了,对于这样的爹,他还有什么留恋的。
小七抿了抿嘴,小声说道:“村子里的人说,爹爹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娘死了,他才变成这样的,娘……娘她是因为生我,才死的!”
八岁的孩子,又小又瘦,竟把全部的责任都推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小九的心里一片柔软,弯下身子,紧紧的将程小七抱进怀里,“小七,娘的死,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是注定的,阎王老爷有一本生死薄,上面记载着一个人的出生到死亡,大概是娘的那一页太短了,阎王老爷才收了她的命,但不代表娘就不在了,娘是好人,阎王老爷一定会让娘投胎转世的,但愿娘下一世不要再嫁给爹这样的人了!”
程小九说的恳切,也没有浮夸,程小七那本黯淡的目光骤然明亮了起来,他抓住程小九的衣角:“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还会见到娘吗?”
程小九点头:“一定会的!”
毕竟是血浓于水,程小七放不下程银牛,程小九只得也暂时留下。
她的伤也不容小觑,白天还没什么,到了晚上,就伴随着轻微的头晕、呕吐,再加上吴氏故意不给东西她吃,饿了一天一夜,此时是腿脚发软,全身无力。
夜里,程小九起身小解,便听到白天回娘家的大伯母张氏带着堂兄程宝材回来了,她们在院子里和吴氏说话。
“娘,那丫头真敢忤逆您?”
吴氏气的是咬牙切齿,扶着还隐隐发酸的老腰,“可不是,那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牙尖嘴利的,力气又大,我和银牛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
张氏震惊的瞪圆了双眼。
程小九瘦瘦小小的,平日里虽说干的粗活多,但总吃不饱,哪里来的力气?
“娘,我看饿她一天,等她明儿个筋疲力尽,想不去也由不得她了!”张氏震惊过后出主意。
吴氏立马点头,“我刚才将小七偷藏的一个馒头给拿了,小七八成是拿给那小贱蹄子吃的,我倒要看看那小贱蹄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就是……”
程小九越听下去,心里就越发的火冒三丈,若不是此时有伤在身,她懒的和这些人动粗,她就恨不得上前暴打这对婆媳一对。
原本以为今天这事了了,没想到,她们竟还在背地里商量着如何将自己弄到李家去。
摸索着回到自己和小七住的那间破屋子,便见小七站在门边抹眼泪。
不用猜也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程小九强挤出一丝笑意,半弯下腰搂了搂程小七:“小七,姐姐刚刚在外头拣了个馒头吃,现在肚子饱饱的,你摸摸!”
说罢,她抓着程小七的手去摸自己的小腹。
小腹确实是有些涨,却不是是吃饱的,而是喝水喝饱的。
程小七眨了眨双眼,不疑有他,“姐姐,那馒头是我给张婶婶干活,张婶婶给我的,你真的吃了?”
程小九点了点头,拉着程小七进了屋子。
心里却盘算着,明儿个该如何度过这一关。
按吴氏所说的,明儿个李家的人还会来。
这天夜里,她躺在咯人的床板上,想了一夜,程银牛是个不靠谱的,自打原身的娘死了之后,他便日日喝酒赌博,每每喝到烂醉,回到家里,免不了发要一阵疯。
这次要卖女儿也是因为在镇上赌博输了钱,在吴氏的撺掇下,才决定卖了女儿去还赌钱。
但程小九知道,钱拿到程银牛的手里,必定又是去赌了,钱滚钱、利滚利,程银牛早就算不清了。
吴氏打的什么主意,程小九也是知道的,大房的儿子程宝材今年十九了,却因为又懒又好吃,一直说不上亲,眼看着火烧眉毛了。
在大家眼里,程宝材根本就是废物。
可他自己偏偏没有自知之明,吵着闹着要娶隔壁村的村花,那姑娘的娘家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吴氏商量过,只要给十两银子的聘礼,就将姑娘嫁到程家来。
要知道,十两银子,可是一户农户家好几年的生活开销了,普通人家的姑娘三两银子就能娶过门。
但吴氏为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还是一咬牙同意了。
这不,就有了程小九被卖到李家的一幕。
理清了这些关系之后,天已经泛白了,程小九毫无睡意,便轻手轻脚的起身,按照原身的记忆,这村子后头有一条小溪,溪边长了许多杂草。
她虽不通医术,但还是认得几种药草的。
一通找寻之后,程小九双眼一亮,只见溪边长了许多绿绿的像是红薯叶一样的植物,爬的到处都是,正是记忆中的常春藤。
这种植物生命力强,有一定的药用作用,但是其茎和根部是有毒的,抹在人的身上,会长红疹子。
这些都是旁门左道,在这个时代,别说是村民了,就算是专业的大夫,兴许都不知道常春藤的利蔽。
程小九心中一喜,一个主意闪过脑海。
她急忙上前,想要挖几株回去,可方才一拔开那密密麻麻的常春藤叶子,程小九就吓的尖叫了一声,而后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