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眸在红莲塔的第一夜，没有等来秦楚月，却等来了她去了九重天的消息。
夜眸知道自己或许等不来她了，或许只是不甘心，不愿那人间的一切都是场梦罢了！
红莲灼心，可他分不清心尖的痛是因为这刑罚还是因为她的失约。
“大殿，服些丹药吧……”白锦在陆王那里求来的丹药，说是能让灼心之感缓解。
夜眸面无表情，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好似个死人般看向塔门处。直到他再也睁不开眼睛，沉沉睡去。
再听到秦楚月的声音时，他心中的激动无以言表，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抱住她，恨不得把她用条锁链拴在自己身边。
他以为秦楚月是吃醋了，生气了，他挺高兴，吃醋在爱人之间可是常有的事。
直到秦楚月说出那句诛心的话，夜眸才知道，自己错了，这一切本就是一场梦！一场王爷和王妃的梦，一场来自人界带着凡心的梦！
“你说什么？”
“我喜欢的是神尊，你不知吗？”秦楚月的笑容带着不甘和颤抖，诡异且乱人心志。
夜眸喉间的鲜血终于憋不住，一口喷出，点点滴滴地洒在地上，在秦楚月的衣衫上，甚至有一滴溅在她的下巴上。
“小月，对不起……弄脏你的衣裳……”他伸手想去擦拭秦楚月脸上的血点。
“你是对不起我，因为你！神仙叔叔不理我了，他不要我了！你知道吗！”秦楚月咆哮着，哭喊着。
她并不想这么说，可是这些话如覆水一般，说出即难收。
“秦楚月！你当本座是什么人！”夜眸的眼中血丝密集，他掐住秦楚月的下巴，轻拂去那滴鲜红的血迹：“你以为，本座是你的提线木偶！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秦楚月感受得到这愤怒背后的痛苦，看得到夜眸眼中噙着的泪水，他浑身颤抖，摇摇欲坠！
“滚！本座再也不想见到你！”好像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夜眸背过身去，大声咆哮：“都给我滚！”
泪混着血，顺着脸颊流到衣襟，痛苦，让他无法呼吸。
秦楚月胸腔翻涌，那一口暗黑色带着煞气的鲜血缓缓从嘴角流出，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乌黑沉入眼底，再无显现。
她缓缓倒地，双目紧闭，再听不到周围的声响。
“小月！”夜眸觉得自己的所有防备也随着秦楚月一起倒下，他不顾自己的疼痛搂住她：“我错了，不该叫你滚……你快醒醒……”
柒王听到此处的动静也放下手中的事务飞上了十八层，见到晕厥的秦楚月，说道：“这姑娘十分奇怪，心神不宁不说，魂魄不稳。用了绯桑烛之后反而有所好转，本王猜测她或是受了什么仙法的影响。”
“大殿，她这几日的确不大正常”竹烟想了想说道：“明明在塔中是一心向着你，一觉醒来又变了主意。莫不是那老神仙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
夜眸想起陆王的话，她的体内似乎有一个魂魄在挣扎……
“竹烟，你将她带回烟月殿休息，叫陆王前去看看！柒王，本座要立刻受完刑！”夜眸擦去嘴角的血，将脸贴在秦楚月的额间，柔声说道：“小月，相信我，一定能弄清你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大殿，你的刑罚分三个月受完为最佳，不会危害身体，想要立刻受完刑，心脏必要受损，灵怪心脏受损，可是永远都不会好的！不过三个月而已，我们会替你照顾好小月！”柒王沉着冷静地劝说着夜眸。
“不行，本座要上九重天，找那老神仙问清楚！小月如此痛苦，叫我如何心安！多受些苦无所谓，本座自有法子，护住心脏，你只需行刑便是！”夜眸语气坚定，不容分辨。
柒王无奈点点头：“那大殿好好休息一夜，恢复体力，明日一早，本王便为你行刑！”
秦楚月被送回烟月殿后睡了整整三日，陆王瞧过数次确定她没事后，夜眸才拖着残破的心脏前去疗伤。
云海梦境亦真亦幻，让秦楚月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你又要动摇了吗？”女神仙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我没有！”秦楚月坚定地回答。
“瞧瞧你把他害的多惨……忘记对他的感觉这一切就都会结束，你仍可以去九重天与林听在一处。”
“不！求求你，不要让我忘记……”秦楚月的脑子又开始疼痛难忍。
“与其左右摇摆，不如将一人遗忘……”女神仙的手缓缓抬起，“我来帮你。”
“不要，不要！”
整整三日，秦楚月被困在云海梦境中，与自己坐着斗争，不知呕了多少血，捅了自己多少刀才勉强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脸色苍白的夜眸，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夜眸，仿佛身上的血液被流干，整个人如同风雨中的败絮一般毫无生气。
她知道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想到夜眸在红莲塔中的话，那种心疼简直能让她晕厥过去！
心底那种对夜眸的感情早就被锁死，可是，有些动作好像习惯一样，刻入了骨子里。比如她现在就将手轻轻拉住夜眸的小手指。
温暖的手指，是夜眸五万年前修仙留下来的仙力，本该散的无踪无际，却因为秦楚月喜欢那一丝温度，而被修炼到一根小手指处，让这冰冷的冥界也有了这一指温暖。
秦楚月微小的动作惊醒了夜眸，他坐直身子，将秦楚月轻轻搂着：“小月，是我不好……”
“夜眸，你哪里都好……”秦楚月捂住自己的左眼，留住那只漆黑的眸子看着夜眸：“我觉得三千繁华，都不及你半分好！”
那只漆黑的眸子流出红的发黑的血泪来，秦楚月咬着嘴唇，绝不退缩，也绝不妥协。
“我绝会投降！绝不认输！”玲珑骰中的黑色气体缓缓围绕到她身边，让她有了一战之力。
可内心那股清白的光芒并不准备放过她，胸口的凝魄鼎散发出红色的光芒，渐渐与那清白融为一体，她的身体半黑半红，两只瞳孔也是一黑一红，看上去诡异可怖。
一口带着极大怨气的黑色血汁被秦楚月吐出，她大口喘着气，看着夜眸的脸，眼神无比坚定，“夜眸！你相信我，我能胜她！对不对？”
夜眸捧着秦楚月的脸，轻轻拭去嘴角的血迹，“月儿，够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你说什么？”秦楚月眼中闪着泪光，她知道自己接下来听到的话或许是她此生最不愿听到的话。
“是我，用摄魂符控制了你，让你喜欢我……这都是幻觉，不是真的，不用斗了，不要堵上魂魄，堵上性命跟他斗！”夜眸将她搂得很紧，好像生离死别一般那么紧。他手中一道黄色的符咒，缓缓贴上秦楚月的后脑，她的思想瞬间被转变。
她从未有喜欢过什么夜眸，那些真实的感情一瞬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那些亲密的过去，变成了夜眸跟她开的一个玩笑，一个朋友间的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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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月昏迷的三天，夜眸看着她不停的呕血，鲜红的，暗红的，直到黑色的。
“她体内到底有什么？你若不说，我也无能为力。”陆王检查秦楚月身体之后，实在是毫无办法。
“魔气……”夜眸淡淡说出这两个本该惊天地的字。
“你说什么！”陆王险些摊到在地，魔气……可是消失了数百万年了，当年神魔大战，可是天地皆毁。
“在扶醉河边，不小心染上的……”夜眸心疼地看着秦楚月，“救救她吧……无论需要什么代价！”
陆王看过之后也束手无策，无奈叹了口气：“她这是在用命跟体内的魔气搏斗啊！就为了要跟你在一起？命都不要了？为了一段情，不要性命……值得吗？”
“小月……”夜眸的身子单薄得跟黄纸一般，面如死灰，心脏处的破损依旧没好，还渗着血。
“只有，让她忘却，或者认为喜欢你是假象……”
“忘却？假象？”夜眸苦笑一声，泪水应声而下：“小月，你明明该是我的……”
他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真的痛彻心扉，这身上的痛如何抵得上心底的痛，原来只有自己才能结束她的痛苦，只是他不明白，为何……为何魔气会这样阻碍他们在一起！
魔气……魔气？
夜眸的脑中闪出一个残破的画面，一袭白衣的背影，冷漠无情地说：“神魔永隔！否则，神雷降，天地毁！”
“神雷降？天地毁？”这是谁说的话？这三界之人都憎恨魔，怎会有人跟魔在一起，神魔本就该永隔！
陆王见夜眸有些异样，忙拍拍他的背脊：“你可想好了，若说是你的摄魂符控制了她，只怕她会怨恨你一辈子。”
“那也比看着她如此好得多……”夜眸抱着秦楚月，声音凄冷说道：“她何时会醒？”
“我若施法，估计半日后就会苏醒。”陆王有些不忍地看着这两个伤的极重的人，命运真是惯会捉弄人，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因为……偶然沾染上的魔气而无法在一起。不仅如此，还要编个这样的谎言的欺骗对方，欺骗自己。
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怕是这世上最苦的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