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眸放开了怀里的秦楚月，粲然一笑道：“都是逗你玩的！”
“你说什么？逗我玩的？”秦楚月见过摄魂符，那人间的皇帝本来凶神恶煞的，一道摄魂符就让他立刻乖乖听话。
“是啊！我去人间时，给你下了一道摄魂符。”夜眸苍白的脸颊上带着一抹轻快的笑。
假亦真时真亦假。
秦楚月分不清他的话是真是假，就连他自己，现在也分不清自己说得这句话是真是假。
当你下定决心要撒个慌时，你得先骗到自己。
“你……为何要逗我？”秦楚月身上的黑气红气很快消散，没有了矛盾，没有了冲突，原来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必须要做的选择，必须要有的坚持。
这一切都是假的？
“是啊！都是假的，不是假的，我怎么会突然喜欢你……好像压抑了很久的，不得不发的那种感情，来得汹涌澎湃，一发不可收拾。”秦楚月将头埋在膝盖里：“我以为是真的……以为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
“不是真的！都是假的！”夜眸点了点她的额头，语气轻松：“你看我，受刑伤的这么重，你不过吐了两口血，一觉睡了就好！便宜你了！”
秦楚月缓缓躺下，用被子捂住脑袋：“你走吧……我想休息了！”
“好！”夜眸转身，又带着笑意说道：“我会去同那老神仙说的，他不会……不要你的！”
夜眸不知自己离开烟月殿时是否潇洒恣意，却明白，此生，他已失去所有。
九重天，南天门，凌风殿，与他来说，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那里头的白衣神尊，他也熟悉的很。
“神尊。”夜眸用尽魂力压制住自己身上的伤，一脸轻松地摇着他的羽扇，坐在魂雾之上，慵懒地打量着殿内的摆设。心里想得是，也许以后小月便会住在这里吧。
“大殿。”林听并不想多说半个字，眼前的这个男人不知从何时起竟变成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或许是因为嫉妒吧，嫉妒总能让人面目全非。
“这些时日，你我也算有些交情。”夜眸毫不客气地坐到软塌上，收了魂雾。
林听第一次见到他魂雾下的腿，冥王大殿，缺眼少足，长衫下空荡荡一片，没有双脚。
“神尊对本座这双脚很好奇？”夜眸笑得肆意：“叹篱边鹧鸪清音，嗅池上残荷暗香。那年我见到初月时，她念的诗。那一次，她取走了本座的双足和右眼。”
的确是初月的诗，林听皱着眉，呷了口茶，继续听着他的故事。
“五万多年前，本座刚飞升圣仙，却不知为何天雷屡降，在蓬莱山躲避时，遇到了前来寻我的初月。”夜眸一缕魂雾取来林听的茶壶，一饮而尽：“她说本座违反天道，神父要拿我性命。本座百思不得其解，那时本座不过万岁不到，日日修炼，别说什么违背天道，都未离开过九重天。”
林听并不知道夜眸的故事，也不知初月竟曾受到神父的命令要取他性命。
“本座虽不谙世事，却也知道那天雷是道道致命，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夜眸将茶壶送回到林听的书案上，悻悻然说道：“神尊，你这凌风殿的待客之道就是让客人自己动手？”
林听本是不想久留他，现在既然说道初月，就不得不将这故事听完了，他淡然说道：“来人，看茶。”
一名仙娥送来茶水，夜眸咧嘴笑笑：“小气，这么小的壶……”
“初月见你后说了什么？”
夜眸见他终于忍不住发问，笑了笑说道：“初月说本座乃是奇才，死了可惜，愿给我一条生路。”
“神父的命令，她如何违背？”
“这就是你不如初月的地方！”夜眸撩起自己的衣衫，自小腿而下，都空无一物，他又取出自己的右眼，假笑道：“她要了我的双足和一只右眼，让我潜入冥府，莫要再上九重天。”
“可你还是上了九重天。”
“可惜本座到底是天纵奇才，要知道修罗道比仙道要难修的多，本座仍是两万年就修出道符无双。此刻……怕是那封神台，也上得！”夜眸轻笑一声，一口饮尽茶壶中的茶水。
“本座对这九重天和这天上的神仙本都无甚好感，见小月与你亲近，自然有心破坏。边施了个摄魂符，让她以为……自己喜欢错了人。”夜眸起身坐到魂雾上：“神尊大可不必有所误会。”
“本尊到觉得她觉得自己喜欢你并无甚不好。”
夜眸飞到他身前，厉声问道：“神尊何意？”
“秦楚月与大殿确实……般配，本尊说过，你二人何时办喜事，本尊定去讨一杯喜酒！”
“为何！她为了你，都快疯了！”夜眸捏着拳头，袖中的地火几乎就要抑制不住。
“大殿请回吧，好好待她！”林听并不抬头看他，直接下了逐客令。
“林听，你是不是疯了！这天下有一人肯为你不惜丢掉性命，你为何要放弃她！”夜眸苦笑一声在心中自问，这天下有一人肯为你不惜丢掉性命，你又为何要放弃她！只因，她活着便好！若她真的丢了性命，便是赔上这三界又能如何。
“丢了性命？”林听不敢抬头，不敢去看夜眸的眼睛，此时此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动心了！因为秦楚月，动心了！
“她体内有什么，你不是不知！”
“本尊自会教她法子……大殿无需担心！”林听背过身子，再也看不进书册。
“好！既然神尊已有对策，本座就静候佳音。”夜眸拂袖而去，他想不明白这老神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说变就变，也跟小月一样？被魔气迷了心智？
远远见到千寒带着两名仙娥走来，面满春风，似乎遇见了什么大好事一般。
“帝姬今日心情很好啊！”夜眸总觉得那老神仙若是受了什么蛊，那下蛊之人也定是这个千寒。
“听说，大殿与小月姑娘情意绵绵，想必好事将近了吧！”千寒难得说出一句动听的话，夜眸此刻却觉得十分刺耳。
“小月自然是要跟神尊在一起，跟本座，只是误会，误会。”
“误会？”千寒冷笑一声：“就算是误会，那该死的魂灵也不会能跟神尊在一处，一个假冒师父的魂灵，神尊没有治罪，已是给了大殿很大的面子了。”
“你说什么假冒？”
“难道不是吗？她五百多年前就活在人界了，那时神尊还未封神，她怎么可能是……”千寒压低声音：“神尊唤回的师父的肉身。”
夜眸立刻飞回凌风殿，抓住林听的衣襟，质问道：“所以！是因为，她不是初月？”
林听冷眼等着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