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想将手中的凝香花插入发髻之中,却找不准方向。
聆听见她有些局促,便温柔地又摘了一朵花,插入她头上的发髻边。
月夕摸了摸头上的花,微笑说道:“多谢大师~”
她灵机一动,将手中的花插到聆听耳边,“哈哈,大师,你现在可好看了~”
聆听立刻就红了脸,将耳边的凝香花摘下,轻咳一声说道:“胡闹……”
月夕扑哧一笑,说道:“大师,你竟然脸红了~”
“快些离开此处!”聆听似乎很生气,说话声音都有些变了,将月夕吓了一跳。
她忙唯唯诺诺,嘟着嘴说道:“大师,我只是开个玩笑……对不住……”
聆听见她有些委屈,忙后悔自己方才语气太重了,不自然地转过身子温柔说道:“贫僧的意思是,先送你出去,天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
月夕见他并不是生气,小跑着追上他:“大师,你对别人也是这般友善吗?我自小到大,除了千寻,便没有人这般关心我了。”
“哦?为何?”
月夕玩弄着手中的凝香花,笑着说:“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爹爹又一直不怎么喜欢我……兄弟姐妹都瞧不起我,连下人都敢欺负我……”
聆听见她说得悲惨,脸上竟然还露着些笑容。再看她身上的穿着不凡,该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庶出小姐。
月夕叹了口气,接着说:“只是我命不好,要嫁给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听说那个人相貌丑陋,还杀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
“什么人,竟然如此凶恶……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聆听满脸愁容地看着月夕,他的心都揪了起来:“你……不要嫁!”
月夕笑着说:“大师,婚嫁一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想不嫁便不嫁,那还了得!”
“或许,还有一个人可以左右你的婚嫁之事!”
“谁?”
聆听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当今圣上,皇帝陛下,他可以取消你的婚约!”
月夕捂着嘴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也许别人的事他可以帮,我的事,他帮不了。”
两人穿过小路,终于走到寺庙后门,聆听见月夕要走了,忙问:“不知施主的名讳……”
“哦……我叫……夕月。”
“夕月……你明日还来抄经吗?”
月夕微微一笑:“只要大师不嫌我烦,我便来帮大师抄经。”
“好……明早,贫僧在此处候着你。”
月夕点点头,转身走入玄武大街,消失在人群之中。
聆听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一颗心仿佛也跟着她飞走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夕阳西下,才转身回到禅房。
月夕回到驿馆之后,便将今日抄经一事告诉了千寻,“聆听大师真是个极好的人!”
千寻笑着说:“公主,于你而言,这世上只怕都是好人!”
“其他人我又不认得,我认得的这些人中,也就你跟大师是极好的!”
月夕用完膳后便好好洗了个澡:“千寻,明日我再去抄经,一定要更虔诚些,希望菩萨能保佑我!”
千寻收起自己的伤心,公主过得太苦了,如此求神拜佛也不知有没有用……
自此以后,月夕便日日都去聆听那里抄经。
聆听便日日深陷她的眼眸,渐渐无法自拔!
他自觉佛心不稳,知道自己在这寺庙后院住不久了。
“夕月,你来这里多久了?”
“十五日了……”
月夕这几日总是把时间算得很准,再过一日,便是大婚的日子。
聆听也不再称呼她为施主,甚至都不再自称贫僧了。
“哦……”
月夕看了看天色,放下笔说道:“大师,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我或许便不会来了……”
“为何?”
聆听这些日子都跟她坐在一起,看着她抄经,日日为她磨墨。
月夕将今日抄的法华经卷了起来说道:“明日我便要准备大婚之事,估计出不来了。这份法华经我能带走吗?留个念想……”
“既然要走,为何还要留个念想?念什么又想什么?”
聆听痴痴地看着月夕,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到底有多火热,热到能灼了月夕的心。
月夕一直藏得很好,她喜欢聆听,这种喜欢的感觉她之前从未有过。
她喜欢坐在他身边,听他念着佛经,看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深情如水的双眸。
可她也知道,这种喜欢,无论是什么,都不会长久,更不会有结果。
哪怕她不是和亲公主,聆听也是白马寺中的高僧,如何会还俗步入红尘?
所以,面对聆听的发问,月夕有些凌乱了,她不知该怎么回答,念谁?想谁?
她未曾想到的是,聆听竟然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夕月,告诉我你要嫁给我,我会帮你!”
月夕呆呆地看着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帮自己出头吗?
可就算白马寺是国寺,他是这寺中受人敬仰的高僧,也无法改变她要嫁给陛下的命运啊!
月夕愣了一会儿,抽出自己的手:“大师,天色已晚,我先走了!”
她仓皇推门逃了,留下聆听一人坐在原地。
“你为何不愿告诉我?你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觉得我是个淫僧……亵渎了佛主?”
白马寺,是大理国的国寺,住持所住的禅院,在白马寺最后方。
而聆听所住的这间小禅房,看着跟白马寺连在一起,其实根本就不在寺中。他虽是一副僧人打扮,其实住持大师却没有真的收他入寺。
聆听看着那粉红的身影逃似的离开,心也跟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