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送到我房间。”水莲缓缓开口道。
“莲姑娘！不可，这可是京都大世家送来的贱婢，非我不可！若是有人知道我们包庇她，怪罪下来，整个红楼可就完了！”红娘吓得一哆嗦。
她们在这西郊苟延残喘，靠的就是与大势力周旋，帮他们处理一些犯了过错的奴婢。这才能在这西郊站的一席之地。
若是被来人知道她们罔顾规则，救下那个婢女，到时候可是灭顶之灾啊。
桂圆也没想到重见故人，水莲会为了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
顶多请她给自己一个痛快，不必受那非人折磨。
“水……水莲你不必如此。你被姑娘逐出府中，早以与我们再无瓜葛……不必……担这么大风险……”桂圆气弱玄虚，断断续续地说道。
红娘虽不知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也附和道：“是啊莲姑娘，三思啊！”
水莲却摇了摇头，看向桂圆道：“你跟在她身边这么久，难道不了解她吗？若是被她查到你的死跟红楼有关，那才真的是这里的灭顶之灾。呵呵……你们在她心里如此重要，怎能出事？”
听了水莲的话，桂圆眼角的泪水无声落下。
是啊，就算她不想给江素素带来麻烦。可若是知道她死了，江素素指不定会做出一些什么事。
“红娘，我与这位姑娘是旧识，她的主子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此事听我的，若是有什么不妥，我一力承担。”水莲坚定的开口道。
救下桂圆一方面是担心红楼遭到牵连，会被江素素报复。另一方面，也是她的心结。当初若是没有做出背叛江素素的事该多好，这就当对她微薄的弥补吧……
红帐之中，桂圆服下了药，清洗了身子便舒适的躺在柔软的床上，并不知道此时江素素正为她焦头烂额。
“主子，这就是西郊红楼，其实就是个妓院。专门处理一些犯了错的婢女。”暗夜在一旁开口道。
他掌握信息网，只要是京都城中的大小事他都清清楚楚。
“好一个红楼，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江素素冷哼一声，便带着人冲了进去。
“啊！你们是谁啊！有人擅闯红楼！”有些胭脂俗粉的女子掐着嗓子喊道。
还有一些在被迫服侍客人的女子看到“救星”的降临，都纷纷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救救我！我不愿留在这！救救我！”
江素素气质不俗，衣衫锦绣，一看就是大家闺秀。闯进这里，看那架势就来者不善。
江素素也没想到这里面一片狼籍，甚至推开一些房门，一些女子被迫与几个男子苟合，看的人胃里一阵翻江倒滚。
一想到桂圆可能遭受的一切，江素素的心就像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
“一间房一间房的搜！若是找不到桂圆，这红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江素素双拳紧握，一掌一阵气流将门推开。
看着里面的景象，强忍着心中不适，一间间找着。
“主子，这红楼实在是太可怕了。有多少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折磨致死……”西松看的心惊胆战，若不是这一次跟江素素出来。
他还不知道京都城中有这样一个地方。
“哪来的漂亮小妞，这么迫不及待的进到爷的房里？”刚一推开一个门，正看见一个膘肥体壮的油腻男人正在强迫一个不过一二十岁的女童。
看到江素素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江素素的面容，便从床上站了起来，而那个女童则是蜷缩在床边，不敢直视眼前如天神一般的人。
油腻男看见江素素就要往前扑上来，还没有碰触到江素素的手。手起刀落，暗讽已经见他那双咸猪手砍了下来。
“敢肖想主子，下一次就不是手了，是命！”
见房中没有自己想见的人，江素素皱了皱眉，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丝毫听不见那个被砍断双手男人的哀嚎。
“主子，房间都找过了，没有见到桂圆姑娘。”暗夜硬着头皮说道。
江素素脚底一踉跄，差点儿不稳摔倒，用手扶住了手边的檀木栏杆。
“主子！”三人都紧张担忧的看向江素素。
“继续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江素素吩咐道。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拽起一旁一个红楼女子的衣领问道：“你们这被京都势力送来的戴罪婢女都在哪儿？”
“一……一般都送给一些下等客人玩弄，死了之后，就被扔到后院，集体焚尸……”女子小心翼翼地说道。
江素素的表情实在太可怕，让她不敢直视。
“毁尸灭迹……很好！江仪！你竟敢！”江素素气的胸口上下起伏。刚刚她已经把所有房间找遍了都不见桂圆身影。
按照这女子说的……只有一种可能。
就算她此时去后院，见到的也可能只是桂圆的一具尸体。
“主子！我现在就去侯府把那江仪抓来！”西松同样怒不可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心思如此恶毒的女子。
看着伤心欲绝的江素素，三人心里都不好受。
“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一步步变强了，还是守护不住身边的人！”江素素心里在咆哮，表面上却不显分毫。
她早已学会将情绪收敛自如，虽然她现在恨不得将江仪凌迟处死。
“江姑娘！桂圆她没死！”一道女声慌乱的从远及近走来。
听说有人擅闯红楼，水莲就连忙赶了过来。生怕盛怒之下的江素素大开杀戒，伤及红楼无辜之人。
听到声音，江素素才缓缓转过头去。
看到来人，瞳孔一缩。
不仅是她，西松同样惊诧不已。
水莲身后跟着两个婢女，看样子在这红楼的地位不低。
“她在哪儿？”江素素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听到“桂圆没死”四个字的时候，江素素的心好似放下了一块儿沉重的石头一般。
“在我房中。”将江素素众人带入房中之后，红娘也连忙赶了过来。诚惶诚恐的站在江素素面前。
虽然水莲帮桂圆清洗了伤口，包扎，服药，却还是能看见桂圆身上触目惊心的伤。
看得出她在被送来之前，江素素用怎样的手段折磨过她。
滚烫的烙铁就这样硬生生的烫在她的肌肤上。
一辈子去不掉的奴隶烙印，看的江素素头皮发麻。
而水莲则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江素素一个转身便将红娘提了起来，“你竟敢跟她做交易！”
“啊……老……老奴不知道……”红娘早就吓傻了。没想到那个将死姑娘，背后是这样的势力，若不然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江姑娘息怒，不知者无罪。红娘对我有知遇之恩，还请江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就不要同红娘追究了。”水莲连忙说道。
一码归一码，江素素向来是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性格。
水莲救下桂圆是事实，若是没有她，桂圆现在可能早已是一具尸体。
就算她杀了所有人，也无济于事。桂圆已经回不来了。
江素素慢慢的松开了手看向水莲道：“这件事多谢你。”
虽然江素素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水莲激动万分。
“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说。”江素素不是个喜欢欠下别人人情的人。水莲已经不是她府上的人了。恩怨情仇都要算干净才好。
“水莲别无他求，只盼能重新回到江姑娘身边。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曾经水莲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做出如此不仁不义的事情，还望姑娘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报当年之恩。”
这段日子她一个人颠沛流离，受尽苦难。才知道江素素曾经给她的庇护之所是怎样的大恩大德。
在这乱世之中，能找到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就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我身边要么是我的心腹，要么就是有用之人，这两点，你占哪一点？”
江素素出口犀利，让水莲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片刻后又抬起头来，看了红娘一眼，红娘连忙屁滚尿流的离开。
水莲这才独自走到一个古琴面前。
“水莲意外得到一本琴音肃杀谱，这段时间夜以继日的练，才小有成就。可以跟江姑娘证明我不是无用之人。”
“琴音肃杀谱？”江素素口中呢喃道。
她倒是听说过有人以琴为武器，可以通过音律气流扰乱人的心智，甚至可以隔空杀人。
这水莲是怎样机缘巧合之下，竟能得到这样的宝物。
“筝！筝！”随着旋律的到来，水莲手中的动作也是由慢到快，层层拨弦，一道道无声气流袭上不远处的一个花瓶。
“砰！”的一声，花瓶碎裂，花瓶中的花应声落下。
“才疏学浅，只能做到如此距离……”水莲从古琴上站起，早已大汗淋漓。
“主子，这可是江湖上绝迹了的杀人手段。当年孤山老人的一首斩念绝，可是横扫千军万马啊！这水莲姑娘很可能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孤山老人的遗书。”暗讽在一旁说道。
他们毕竟曾经是太子身边的人，知道的事情必然多一些。
以及一些快被人遗忘了的陈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