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才没走多远,半道里又被林信松给叫住,只听他问道,“经姑娘,老奴本就不是多嘴的人,但,太妃临走时,也就记挂着这事儿,所以,对此事,老奴必定也要上点心。”
经微满口答应,“林伯,你想问什么便问吧,我若是知道,定然全部都告诉你。”
“那好,我便问了”,林信松一脸笑眯眯地说道,“所以,姑娘何时和我家王爷成婚啊?
“啊?”
林信松权当经微害羞,用手蹭了蹭她的肩膀,说道,“经姑娘莫要害羞,那晚的事儿,老奴都看在眼里。”
“哪晚?”
“就王爷抱姑娘回院子的那晚上!”
林信松若是不提起,经微怕是早就将这些忘得干净,虽说是睡着了,但大体上还是有些印象。
不就是夏侯瑾轩抱着早已睡去的她,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别的?林希抓了抓脑袋,细想着。
可能是林信松的夸大厥词让她觉得有些心虚,经微放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难道,是我还做了其他什么出阁的事儿?”
“那倒没有”,林信松立即否认,将手背在身后,又加了一句,“老朽对这些,一概不知,这本就是小两口的事儿,老朽不搀和!”
此话一出,经微与他之间没什么,都像是有了什么,捧着脸竟笑了一路。
府里的那些下人们,本就是爱听闲话的主儿,都机灵着呢,听林信松一阵又一阵的闷笑声,早就倚靠在墙头,眉开眼笑起来。
这下,经微可就糗了,如今没什么,也成有什么了。
“千斤,你家主子到底去哪儿了?”
经微的脾气本就不太好,一伸脚就把千斤的药房门给揣成大开,可怜的千斤,刚将毒药的试剂打开,就全洒在手上一滴不剩,疼的他,赶紧涂药。
“经姑娘,是不是又有哪个不长眼的惹你不高兴了,你同我讲便是,我定想法子帮你出这口恶气!”
昨儿经微替他拿到了一整袋的稀罕药材,今日的嘴,像是抹了蜜糖一样,甜的呲牙,竟学起后厨管厨的婆娘,说起话来还得拐个弯说人的。
经微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取了杯茶,好歹降了火气,这才回道,“你先告诉我,你家主子去哪儿了?”
这事儿归根结底定是夏侯瑾轩的错,必定是趁她睡着时,做了什么劳什子,否则,林伯为何这般说话。
现阶段,千斤可没心思想这些,他呀,要尽快提炼出毒药成分,然后开始着手准备有关制作千机解的事儿,身为一位医师,他很乐意亲手制造出这样的极品药丸,将他供在祖坟上,光宗耀祖。
好吧,去掉这些华丽的词藻和夸大的形容词,大抵意思应该是,为了体会炼出千机解时的快感。
他处理完手上的伤,轻手轻脚的将门关上,这才低声回道,“昨儿九爷说了,陛下将各国谈判事宜交给了王爷,这不,一大清早,宫里就来人,说是让王爷入宫去驿站接见使臣,莫要苛待了他们!”
“驿站?倒是有趣!”经微眉头微颤,抿嘴一笑,回道。
在她眼中,关外人最是有趣,譬如,她这师姐,从关外走了一遭,竟能当一国之后,也不知道关外人是如何的硬气,现如今,惹得夏侯瑾轩也这般苦恼。
“那敢情好,我也去见上一面!”
经微突然站了起来,就说了这一句话,吓的千斤差点拿错毒药瓶子。
这……什么意思?还要去见上一面?
“哎,等等,经姑娘,您刚才说了什么?”在经微临走之时,千斤将她半道拦住,又问了一遍,“经姑娘,你刚才说,要去见谁?”
经微将水杯夹在她掌心,将手叉在胸前,小声说道,“我瞧着热闹,便想去见一见,怎么,小千斤想和我一块去?”
“我去能做什么!”他摇头,道,“经姑娘若一人去,闯了事儿,伤了自己,到时候王爷回来,定要拿我是问,所以,经姑娘还是在这儿小院子里坐会儿,等王爷回来了再说,如何?”
可经微哪管这些,向后退了一步,竟较上劲儿来了,“不行,我偏要去,你又奈我何?”
奈你何?能奈你何!
千斤委屈啊,这一波未平一波未起的,他这条命啊,一不留神或许就毁在经微手上了。这满朝文武,指不定就有人见过前皇后,当场指出她的身份,经微又该如何?
出席九爷的宴会也就罢了,反正,都是与王爷相熟之人,即便认出来了,王爷自然有法子让他们闭嘴,所以,经微尽情耍便是。
可现如今,来迎接他们使臣的可不止站在王爷这边的人,还有陛下那边的人,他们若当庭指出经微的身份,她可就插翅难飞了!
想到这儿,千斤轻叹一口气,末了,这才说道,“经姑娘若执意要去凑这热闹,先耐下性子,待千斤给你化个妆再出门,稳妥些!”
“化妆?”经微暗自嘀咕道。
医师与毒师为一体本就不常见,像千斤这样的,经微也算是头一回见。
若说,医师还会“化妆”,这实属稀罕,本着好奇的心,经微当真将脸给出去了一回,待妆发齐全,两人双双出门,走在大街上时,经微这才明白,千斤口中的“化妆”二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千斤,你这人皮面具真的粘牢了吗,一会儿会不会掉啊?”
经微用手按了按脸上那块软趴趴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东西,皱着眉头问道。
好不容易能出来逛逛,还能用王府的银子,自然要先买些吃食解解馋,才一会儿工夫,千斤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待经微唤了一声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来,一闪闪到经微身后,回道,“这还是当年我师傅行走江湖时常用的把戏,就靠这个,将师娘骗到手的,我的手艺虽不如师傅,但是,一般人也瞧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经姑娘若是觉得新奇好玩,下回,我再给你做个别的样子的!”
“别的样子?你还会做什么样的?”经微好奇地问道。
千斤像是脚踩了风火轮,忽闪忽现地回道,“什么样的都可以,帅气的,年长些的,又或是,和林管家一模一样的,都可以,经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
“这样说来,你倒还有些本事”,经微夸了他一句,才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所以,我现在这张人皮面具是什么样的?”
刚出王府之前,经微几次三番想看一眼脸上的人皮面具,可千斤怎么也不肯让她照镜子,说人皮面具才刚粘上,还没发硬,需要晒晒太阳,这才特意选这条街过。
可现如今,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若说,还没定型,可就太牵强了。
千斤压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一个劲儿的逛街市,经微趁他不注意,随手拿起一摊在上的镜子,往眼前一照,气的脸发紫,指着自己这张老气横生的男儿脸责问道,“小千斤,你就不能给我做个英俊潇洒一些的,这个也太老了些,看起来就像是三个孩子的爹!”
嫌弃归嫌弃,该派上用场时,经微倒也不含糊,去各国使团入住的驿馆,面对每个见到她这张脸后,惊恐向后退了好几步的官员,为了应景,就连声音也给扮上了。
待验明身份后,经微紧紧地跟在千斤身后,小声问道,“刚我演的还像吗?”
“像极了”,千斤白了一眼经微,将目光收回后,这才恢复往日的神情,照旧与那些门口的老相识熟络的交谈。
待这些话讲完后,门口的守卫这才引二人进去,瞧这里头宽敞又上格调的摆设,经微两眼珠子愣是没离开过,像是要将此处给吞了去。
千斤瞧经微没出息样儿,眉头微微一皱起,转过头去小声提醒道,“经姑娘若是喜欢,让王爷将院子改成格调便是!”
“倒也不是”,经微摇头回道,“只是觉得这里头都是些稀罕物,卖了应该能换不少银两!”
经微这话,将千斤听的一愣一愣的,弄到后来,不是因为装饰格调,反而是为了隔台上摆放的各国的稀罕玩意儿。
末了,他转头看了一眼两眼发红的经微,无奈叹了口气,暗想:果真,不管这人儿打哪儿来,只要落入凡间,做了凡事,必定会成为凡人!
然,千斤不知道的是,经微能想到银钱,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一个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