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瑾轩这些年来,身边也就一个千斤侍奉左右,若说是侍奉,倒不如说互相扶持,毕竟,活着本就是一难事,这独木桥两人一块走,总比一个人更好些。
“王爷,外头有人找,说是,您的亲信!”
平时千斤不在身边,夏侯瑾轩也就独一人,他没有带随从的习惯,本身武功本就不差,若有旁人袭击,他自己可以应付,这些条件本就是天大的优势,有了这些优势,千斤就可跟在经微身旁,只要他在一日,夏侯瑾轩对经微自然也就多份安心。
毕竟,经微本就是个让人闹心的脾气,就千斤这但小怕事的性子,两人在一块,经微总得乖顺些。
正因如此,底下人来禀报时,夏侯瑾轩竟有些不相信,“本王的亲信?可有问,对方叫什么?”
“听他说,叫千斤,另外一位,未通姓名,那位叫千斤的说王爷听后就明白了,接待使臣之事本就事关重大,不能有所闪失,小的自然上心些,如此,便来问一回王爷,可要放他们进来?”
身旁还跟着一位?听后,夏侯瑾轩大抵明白了,许是经微跟来了。
他摆摆手,回道,“本王这儿走不开,你将这二人带到隔壁屋子,晚些便过去!”
“是!”
底下人听后便耸拉着耳朵去传消息,之前与千斤打过两次照面,算是相识,只不过,这里是驿馆,驿馆有驿馆的规矩,一切还是得按规矩来。
话一传到,便有人将两人引去隔壁屋子,这屋子一应设施齐全,桌面上没有一丝粉尘,想来是常有人来打扫。
“千斤,你说,就你家王爷,能将这谈判书顺利谈下吗?”
经微从桌面上随手拿了一个梨子,张大嘴巴咬了一口,顿时汁水直流,传来清楚的咀嚼声的同时,还能听到她小声的夸赞声:真甜!
听这梨子甜,千斤连忙也拿了一个,塞进嘴巴里模模糊糊地回道,“阵前百万军,我家王爷都没怕过,又怎么会怕这几个老头,若是谈判不成,再打便是,谁怕谁!”
“说来也是”,经微附和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吱喳一声突然打开,紧接着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你们倒是看得起我,这繁琐之事一件紧接着一件,还不如打仗去!”
一听这声音,经微连忙放下手中的糕点,小跑了上去,一把抱住夏侯瑾轩的脖子根,说道,“我道是谁,语气这般张狂,原来是二爷啊!”
“张狂?”夏侯瑾轩无奈一笑,托住她的大腿,任由她团在自己身上,“还有,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千斤怕我被人认出来,给我做的,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符合我现在的男儿装?”
一听经微提起他的名字,闭眼躲在角落的千斤伸了伸手,回道,“爷若是不喜欢,下回给经姑娘换张脸便是!”
这时候,千斤权当什么也没瞧见,这两人秀恩爱,他瞎往前凑什么热闹啊!
夏侯瑾轩对假面的样式一点也不在意,摇头回道,“这样便挺好,我甚是喜欢!”
“爷喜欢便好,我先出去里,若有什么事儿,喊我一声便是,我在门外候着!”
一句喜欢,千斤便呆不住了,这些年,他见过夏侯瑾轩生气、苦恼、散漫的样子,唯独没见过,他坦白诉说自己心意的时候,越是这种时候,他越是不能在此处呆,生怕,受到牵连。
毕竟,再好说话的男子,在这种时候,未必有之前那样的好脾气。
待门关上后,经微这才从夏侯瑾轩身上下来,又老老实实的坐了回去,摆出一副傲气的样子,说道,“夏侯瑾轩,昨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他摊开手,反问道。
这下,经微急了,指着他,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竟然无端的羞红了脸,“夏侯瑾轩,林伯今早可问我了,说我,何时能入王府,提起昨夜之事,一脸坏笑……不是你……还……还能有谁!”
经微说话向来硬朗,像这样支支吾吾下句接不上上句,也是头一回。
正因为是头一回,夏侯瑾轩在一旁看热闹觉得新奇的很,时不时还傻笑几声,末了,回了一句,“林伯问得好,经微,你什么时候,嫁入王府?”
问这句话的时候,夏侯瑾轩极为认真,双眼就像是瞧见了什么欢喜事,时不时发着光亮。
嫁娶本就是人生一大事,两人嘴上虽不说,但心中,却是将这件事儿算作头一桩大事儿。
夏侯瑾轩既然问出口了,经微自然不可能含糊其词随意糊弄过去,她上前,用了手劲,叩了叩他的额头回道,“天下太平之时。”
天下太平之时,虽不过几个字,却是遥遥无期……
这天,经微没有追问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夏侯瑾轩也没再提起此事,因为对两人来说,生活还在继续,让他们最期待的,永远是之后……
“二爷,宫里来人了,就在门外候着!”有人敲门,听这声音,是千斤。
屋内两人相视一眼后,经微立马收起翘起的二郎腿,拍落身上的食屑,规规矩矩地站到夏侯瑾轩的身后,待两人收起表情后,夏侯瑾轩这才将门推开,果真,瞧见宫内的太监恭敬地站在门口,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德公公,陛下是有什么话要带给本王吗?”夏侯瑾轩问道。
小德子见到夏侯瑾轩,可谓是满心欢喜,特意全了礼数,这才回道,“陛下让奴才知乎王爷一声,明日设宴宴请各国使臣,让王爷一定要参加,莫要误了时辰!”
夏侯瑾轩的傲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小德子若不亲自走这一趟,当日,或许真会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劳烦公公回陛下一声,本王会定时参加。”
听夏侯瑾轩这么说,小德子必然是高兴的,抿嘴一笑,回道,“那奴才先回宫了,将此事告知陛下。”
“千斤,你送送德公公!”
“是!”
站在一旁的千斤乖巧的点了点头,手却放在腰间开始数腰包里的银子,人来回走这一趟,好歹是要给些银子,也算是辛苦费。
可等千斤的目光掠过经微时,她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马将手从腰间拿了出来,挠了挠自己的颈部,略有些心虚的快步跟了上去。
这些小动作在夏侯瑾轩眼中被无限放大,待人走后,他看了她一眼,无奈一笑,问道,“怎么,他在宫里苛待过你,你竟光明正大克扣他的银子?”
“倒也不是”,经微深叹一口,道,“现如今,没了吴祈,他一人侍奉陛下,自是欢喜,其中的油水定是不少,我也不是故意断他的财路,就是……”
“就是为吴祈抱不平”,夏侯瑾轩深知经微还惦记着他两,表面上虽是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心疼的紧。
这凉薄的皇宫,能见到吴祈这样,只身殉情的,这百年之内定然是头一遭,用情该如何深,才至如此。
“经微”,夏侯瑾轩突然喊了她一声,见她偏头应下,他抿嘴一笑,说道,“我们回去吧!”
“好”,她回道。
快出驿馆时,一臣子抓着昂长累人的衣摆,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问道,“二爷这是去哪儿,使臣们还在里头等着呢!”
“他们若想等,继续等便是,陛下是让本王来定下新的谈判书,而不是来做这些细碎的杂活儿,这本是你们分内之事,竟说到本王头上来了,你们说是办不成,我让旁人来办便是。”
夏侯瑾轩劈头盖脸的就将那人数落了一顿,待甩袖后,牵着经微的手,离去。
那大臣连忙低头赔罪,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回声,这才抬头看了一眼,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才发现,刚还在这儿的二爷,早没了踪影。
“这……这该如何是好”,他着急地跺了跺脚,抓着累人的衣摆跑回驿站,嘴里却嘀咕着:刚二爷是不是抓了跟在他身旁的人的手?难不成,那就是民间盛传的书童?真没想到,二爷竟真……
这种杂事儿在嘴碎人眼中,只要被人提起一回,就是新鲜事儿,若有一日像今日这般能亲眼所见,即便再紧急的情况,也是要先八卦一回,再想法子解决这糟心事儿。
走到半路,那臣子突然想起什么,立马往回跑,跑到门口才想起来,二王爷早已走远。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自我抱怨道,“这下可好,使臣可说了,有些话要与二爷当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