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微不太爱耍阴招,因为,她不需要耍阴招,在很多时候,她只要往那儿一站,各种疑难杂症都会引刃而解,毕竟,她再任性,夏侯瑾轩总会跟在她身后帮她收拾残局。
只不过这一次,她没这份闲心,毕竟,银钱铺路本就不是她心中所想。
西门庆将银两清点好了后,特意让人送了上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经微跟前,卑躬屈膝地说道,“经姑娘,你要不要先数数?”
“不用了”,经微随手翻了一翻,瞧这厚度,看样子昨夜赚了不少钱,“所以,你可有算过,昨夜具体的开销?”
“开销啊,正好,帐房先生就在这儿,你那儿也有人,两头这好对一对,经姑娘若是同意,正好一次付清!”
西门庆嘴上虽是这么说,可这两眼珠子牢牢的拴在经微手中的银票上,若不是经微答应他将这笔钱算个清楚,他未必会提前分账。
就在帐房先生接过西门庆昨夜让人记下的账单时,刚还理直气壮与他争论的经微突然倒在了桌上,瞧这样子,应该是晕过去了!
这下,可把夏侯瑾轩给急坏了,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刚还准备大喊千斤过来诊脉,可等千斤抱着药箱跑过来之后,竟将他一把撞开,还说,来不及了,定是余毒未清,要赶紧回府。
“不是,王爷,不先诊脉了?”千斤大吼道。
没一会儿工夫,只听不远处飘来一声夏侯瑾轩的声音,调子懒洋洋的,与刚才急迫的神情有些出入,“回去再诊,西门公子既然要清账,你就留下来和西门公子好好对对!”
这下,可把千斤给急坏了,干什么不好,让他帮忙对账?
“不是,王爷,我不会对账啊!”他大吼道。
连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千哥哥,我先走了,你好好对啊!”
“不是,我哪会对账啊,我是医师,不是帐房先生!”千斤大吼道。
刚才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成这样子,千斤既不敢问,也不敢说,即便问了说了,他也听不懂。
这也就罢了,西门庆本就是个眼尖的主儿,经微怎么样那都不要紧,反正,逮住主事儿人,把账结了就行。
“好了,放我下来吧,抱着也累!”
刚出阁楼,还未上马车,在夏侯瑾轩怀中晕倒的经微突然睁开了双眼,拉着他敞开衣领子小声说道。
可夏侯瑾轩并没有打算就此将她放下来,让人将马车备好,待她上了马车后,这才松开了手,“这么,不准备装了?”
在宫里的时候,经微没那么多鬼点子,大都时候都是太过实诚,平白无故便受了责罚,夏侯瑾轩瞧她身上的伤,一日比一日,没见好,却是一回比一回伤的更重了些。
不曾想 ,如今,竟会耍些招术,若不是她半睁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说不定,此时的千斤早就被他骂的狗血淋头。
经微坐在一旁,见他面色铁青,无奈地说道,“没人瞧见,为何要装?更何况,银两都到手了!”
这世上,最让人害怕的不是恩将仇报这戏码,而是,一个人能将一份仇恨放在心底,不管时间的推移,只要有恰当的时候,就会找上门儿来,上回,你害我几分,今日,定要将些都给讨回来。
经微就是这样的人,上回,西门庆从夏侯瑾轩这儿捞了多少好处,她便要想尽办法给讨回来,谁让他趁人之危来着!
瞧经微这一脸委屈样儿,夏侯瑾轩将她抱在怀中,拍了拍肩膀说道,“真没想到,你这还没进王府呢,就这般为我考虑,不如,找个时间咱们将日子定下,你也好有个名正言顺?”
“你莫要胡说!”
经微不是平常人家小姐,怎么说,都是做过皇后的人,若因夏侯瑾轩这几句话便害羞了,那骗银两这事儿,她定然是做不出来的,既然做了,说明,她这脸皮儿,足够厚。
她将银两抱在怀里,冷眼瞟了一眼夏侯瑾轩,撇撇嘴说道,“你想让谁当便让谁当去,找我做甚!”
“你这叫做,敢吃不敢认啊!”夏侯瑾轩打趣道。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嫁娶这桩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现在的天晋,还不太稳定,夏侯瑾轩与陛下的矛盾也日益见长,在这种情况下成婚,只会触碰陛下的逆鳞,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经微不太在意,夏侯瑾轩也没将此时放在心上。
他能给她所有,不过名分二字,却得从长计议。
连岁坐在马车外头,听里头这架势,总觉得不太妙,却也不敢伸头进去问个所以然。
他年纪虽小,却也是在宫中长大,知道与他无关之事最好避而远些,与千斤这撒泼性子,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车夫见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觉着这孩子知分寸,瞧这眉头凝成一条,摸着胡子安慰道,“小太岁莫要担心,这不过是情人之间的乐趣罢了!”
“乐趣?”他摸了摸脑袋,却是没明白,只好点了点头,就此应下。
这几人走的潇洒,就将千斤一人留在阁楼中,这西门庆是生意人,在意这赢钱之外,也是个抠鬼,各种用处都要与千斤算个明白。
千斤哪懂这些,若是说药材钱,他看一眼药材的成色便能猜出来,可现如今,这可是有关吃穿用度,还有外头的阵法启动所花银两,他哪懂这些。
他说不懂,西门庆偏说他谦虚,直接取过帐房先生的算盘就开始算,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这明明就是故意的,料定他什么也不懂,将各种费用全加在里头。千斤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托着下巴暗自说道。
一个时辰后,千斤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那个,醒醒,咱们算完了”,见他微微初醒,还特地让人上杯茶过来,便伺候他用茶边说道,“千哥哥,这是账目…… ”
“噗……”才喝一口茶,千斤这口茶水就全吐在了夏侯瑾轩身上了,“你刚才叫我啥?”
“千哥哥……啊?”
果然,钱财面前无父母,千斤看着夏侯瑾轩这唯唯诺诺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好像,经微来了之后,很多事情,都变得不太正常了,就连西门庆这样的,都中招了。
“那个,西门阁主不用客气”,他连忙用袖子帮他擦了擦脸,小声说道,“您喊我千斤就行。”
“那行”,西门庆倒也不客气,摆摆手说道,“那千斤,咱们把这个账,先结了?”
“结账啊,好,我这就回去和经姑娘说一声,晚些时候,将银票送来!”
晚些时候?刚还说立马结账,这一转眼的工夫,竟说是晚些时候!西门庆不可思议的看了他一眼,迟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身上没有银票?”
“银票?什么银票?经姑娘走之前可没交给我这东西!”
千斤话音刚落,西门庆这才明白,刚才经微说的话,都是套路。
哪有什么清账,经微故意这么说,不过是想从他手中套出现银钱,然后携款而逃,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将这额外的账单给付清。
“竟这般糊弄我,把我当病猫不成!”
西门庆气呼呼的跑了出去,正打算去王府找她算账,却不成想,一小厮跑上前来,说是刚走的那位贵人留了话,说是:礼尚往来,上回坑了王爷不少银钱,这回,就当补上回的。
这下,西门庆这才明白,经微这是故意布局,从一开始,便打他的主意,本来,只是想拿他这满园的桃花抵债,后来,发现有生意可做,那便借用他这园子的名气,再好生赚上一笔,至于昨夜这损失,正好,补上。
“千斤!”事到如今,这银钱已经无法追回,唯有一件事还可弥补,那便是,刚才那小子。
话音刚落,西门庆还未来得及处置他,千斤早已揣着药箱跑了出去。
千斤的轻功本就不差,若西门庆早些发现,即便他轻功再好,他也逃不了了,可惜,西门庆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已经跑得老远,这时,他再想去抓他,为时已晚。
千斤将药箱背在肩上,一脸得意的说道,“阁主,你若是想要银钱,得找经姑娘,毕竟,我这分文未赚,可还不起这钱!”
话一说完,就一转眼的工夫,早就没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