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微随太监路过一道又一道的红墙,每遇到抬轿路过的妃子,都要行礼叩拜,现如今,虽说没了往日的地位,可即便如此,她对将来有了更多的期待。
在很多时候,能让一个人对将来有更多的期待的,不是期待给你足够的满足感,而是,现状的满足感,足以支撑住你对未来所有的期许。
出城门的时候,经微伸了伸懒腰,在宫里举止行为皆得小心,按她这无拘无束的性子,倒也委屈了些。
“怎么样,他可有为难你?”
夏侯瑾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经微的身后,以至于,她一个转身的工夫,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只身入宫,夏侯瑾轩虽有些担心,却还是尊重她个人的决定,既然她要入宫,他便在外等她。
“没有”,经微顺势钻入他的怀中,摇了摇头,说道,“他和你一样,最怕为难我。”
听起来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夏侯惇渊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这是在某一天晌午时,浔阳对她说的。
不过,是与不是,现在都不重要了,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应该忠于自己的选择。
“经姑娘,你终于出来了,我家王爷可是在宫外等了好些时候”,千斤跑上前来,从第一句话开始就是在用劲拍马屁,至于在拍谁的马屁?正所谓夫妇一体,拍谁的都一样!
经微从夏侯瑾轩怀中挣脱出来,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道,“怎么,小千斤这是有话要说?”
“那倒没有”,他摆了摆手,像是为此推脱,可没一个转身的工夫,就凑到经微耳旁,说了一通,还特地避开了自家王爷。
实在是……心口不一!
“夏侯瑾轩,你给我带吃了吃食?”
果不其然,想让千斤去告状,实在是有些困难,除非这件事与吃有关。
瞧经微突然有了兴致,夏侯瑾轩也不准备再瞒着她,指了指马车内,回道,“都在里头呢,林伯派人送来的。”
“回头帮我谢谢林伯!”
刚还趴在夏侯瑾轩怀里,一听到还带了食盒,甩开他的手就往马车跑去。
在宫里的这些年,也见过不少稀罕玩意儿,也不知道为什么,竟依旧好这口,瞧这没出息的样子,看来,得让林伯再研究些新菜色,可得好好拴住她,否则,他生怕那一天不凑巧,她真因为这点吃食,将他给卖了!
夏侯瑾轩虽是这样想的,可嘴角扬起时,却塞满了宠溺,好像只要是经微喜欢的,夏侯瑾轩都会想尽法子替她办到。
可能是事先在经微跟前说了好话,以至于经微开食盒的时候,特地给千斤留了两块。
瞧这两人吃个糕点还有商有量的,夏侯瑾轩宠溺一笑,无奈摇了摇头。
“对了,我们是先回府呢,还是去西门庆那儿?”马车离皇宫远了,经微这才问道。
昨夜的女儿节,虽说是热闹非凡,卖桃花酒的数量应该还不少,但与此同时,山后的桃花阁却是乱成一团,再怎么说,也是给西门庆添了麻烦。
虽说,这种时候还是王府更安全些,但,西门庆那儿更着急处理,莫要出了乱子。
“你想去哪儿?”夏侯瑾轩反问道。
经微踌躇了一下,许久才回道,“去西门庆那儿吧,总得先把昨夜赚的钱给先收回来。”
“行”,他点头回道。
经微的到来,西门庆像是早就猜到一般,泡了杯茶就坐在大厅等着,手中还放了一把折扇,瞧这样子,应该是特地取来配他这身白衣。
装模作样。她暗想道。
一瞧见经微,他可谓是满心欢喜,就此迎了上去,问道,“王爷和经姑娘可是特地过来算账的?”
算账他最是在行,毕竟,银钱在手,定然是越数越是高兴。
“是,我刚路过桃花园,看样子昨晚生意还不错,今日正好过来,与你算算账,如此,就算是一笔勾销。”
经微找了个位置便翘腿坐下,这气势像是来上门讨债的样子,明明,之前抢桃花的是她,事到如今,主动还算账的也是她,不论什么时候,理亏二字在她脸上,瞧不见分毫。
听她说话这般爽快,西门庆也不打什么马虎眼,命人将帐房先生给请上来,先将账目对清楚些,毕竟,数字更说服人些。
桃花园的帐房先生,瞧他这一把胡子,应该也有四五十岁了,本就是上了年纪的人,平日打理这园子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可昨晚这一闹腾,今早才刚开始盘点,西门庆找人将他叫过去的时候,他刚将账本合上,登记完册子。
瞧他这黑眼圈,想来是一夜未眠,尽在清点这上千坛桃花酒了。
“那个,帐房先生,您是不是忘带什么了?”经微小声问道。
帐房先生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明所以地问道,“姑娘说的是……”
“算盘!”
出宫后,经微见识了不少东西,除了对银两有了概念,就连这账本也摸过好几回,也不知怎的,王府里的账本本就不该交到她手里,可不知为何,往年的账本就像流水一般,林信松送了一沓又一沓,说是让经微帮忙看,反正,迟早都要交到她手中的。
经微虽是不明白,可也是这么做了,现如今才发现,平日里算点账目对她来说,也是有好处的。
听她这么一说,帐房先生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有了,就差这算盘,他感激的看了一眼经微,又跑了回去,特地取来,这才坐了下来。
“等等”,经微突然说道,将千斤揽到身边,特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待千斤点头跑了出去后,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既是要分账,自然不能听帐房先生一人之词,总得对对账吧!”
这就像是,事先撒好的网,收网的时候总得有人帮忙一起拉网,否则,这网中的鱼一大,很容易将人都勾进水里去。
“当然可以”,西门庆点头回道,“只是不知道,经姑娘请来的帐房先生是哪位?”
“上来吧,连岁!”经微倒也不客气,拍了拍手,将人给叫了上来。
从一开始,她将千斤和连岁安排在桃花园内帮忙,不是来查什么漏处,而是,来监察在这笔生意西门庆可有动什么手脚。
千斤在打探消息方面更胜于连岁,所以,西门庆要访只会访他一人,至于连岁,这下围棋的,在算账方面,心思自然比旁人更缜密一些,将他安排在此处,最好不过。
“行,那便开始吧”,西门庆摆摆手说道,想来,压根没将这小年纪的孩童放在眼里。
一个时辰后…… 只听西门庆怒吼道,“经姑娘,这些桃花都是我园子里的,你总得让我赚点吧!”
无奸不商,这四个字不是凭空出现的,只要桃花酒盈利客观,他必定要从中做些手脚,以此来赚更多的银两。
可不管他怎么藏,都被连岁发现,数量的短缺以及金额上账目对比不过,本打了一手好算盘,就这样,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四六分账。
这下,西门庆可就不服了,开始拿昨夜发生的事儿说事:“经姑娘,虽说在账目上,我让人动了手脚,可昨夜额外产生的费用,你总得给我结一结,启动阵法也得花不少银子,更何况,招待客人喝的茶水,都是最好的,虽说,这儿是阁楼,可再怎么着,总得意思意思!”
这话,严格意义上,倒像是商人该说的话。
经微也没说不给,只说,先将银票拿上来,说见不到银票,算账都觉得无趣。
一听这话,可把西门庆高兴坏了,赶紧吩咐手下人按经微的份额,将银子取来。
在这期间,他还静下心大致算了算花费,昨夜的茶叶可都是上好的,若拿到桃花园去卖,可得不少钱,再加上阵法,大致算一算,就已经不少了,想想就觉得乐呵!
瞧西门庆这没出息的样儿,坐在一旁看戏的夏侯瑾轩突然笑出声来,喝了一口茶,无奈地摇了摇头。
千斤看自家王爷这高兴样儿,凑上前去,小声问道,“王爷,是有什么可高兴的吗?”
夏侯瑾轩也不戳破,只回了一句,“你觉得经微是这样,任由他欺负的人吗?”
“王爷,此话何解?”
“无解”,夏侯瑾轩抿嘴一笑,回道。
瞧自家王爷胸有成竹的样子,千斤表示不明白,都到这份上了,难不成,经姑娘还能耍阴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