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夏侯瑾轩,你好了没,误了时辰,可别怪我!”
经微将折扇随后插在腰带上,翻身上了马车,半只脚挂在外面,随意荡悠着。
千斤急急忙忙从里头跑出来,将最后一箱子药材放在马车上,用袖子拂去额头的汗渍,没好气地说道,“经姑娘,你莫要再催,王府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收拾起来,还真没那么快!”
“你小子,折腾出这么多个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逃难呢!”
一拳打在千斤的额头,他吃痛捂了捂额头,想想这一月来,眼前这女子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差,没个预兆。
林信松刚从府里出来,瞧这其乐融融的样子,笑开了花,“千斤啊,说你几次你怎么都不长记性,该喊王王妃了,还左一个经姑娘右一个经姑娘地叫。你呀,活该被打!”
这一月,发生好多事情。先是九爷登位,再是戈青受与兵符,也不知道那十公主什么运气,得了驸马又嫁给“战神”的继承人。
仔细想想,夏侯瑾轩心里也是欢喜,能找到这样一个后辈,为天晋寻得一分安稳。
罢了罢了,斗了这半辈子,经微啊,不想再斗了,让这个与她不对眼的丫头得意一会儿。
好不容易,能卸下一身光荣与权利,两人从九王府搬出来后,打算在二王府小住几日,便找个院子,种花种草游历天下。
阴谋算计多了,就想过平淡日子,经微和瑶辞二人辞行后,便与夏侯瑾轩去了趟皇宫。
让他们哭笑不得的是,现如今的陛下非要替他们操办婚事,私底下还和夏侯瑾轩说:若是不办,他总心有不甘,哪日借这权利,将经微抢到身旁,当……
话还没说完,夏侯瑾轩满口答应。
直到后来,牵着经微的手踱到王府后,才想起来,竟被他这王弟摆了一道。
帮他大办婚礼,明面上讨得了好说法,他日,若想得他相助,他总不可能不帮忙吧!
君是君,臣是臣,君为臣操办婚事,臣若不愿为君效力,在百姓口中,不太说得过去。
“终于知道自己有多冲动了!”经微弃他的手,满脸嫌弃地说道。
一场盛大的婚礼,又费了大半月的工夫,等他们收拾好行李,交代完所有的事情后,这才有了今日,收拾行李能启程的日子。
“娘子,在润洲我置办了一处宅子,等我们过去,买些玩意儿摆件,再让千斤弄几条肥鱼,我们便游山玩水,过自在的日子,”夏侯瑾轩将最后一箱子放在马车上,绑好,把千斤挤到马车里头后,在她身旁坐下。
这驾车的活儿,自然而然地就转交到了他手上。
“不对,王爷,你忘记了一事,”不顾林信松反对,千斤掀开帘子就钻了出来。
经微瞧他这猴急样,无奈一笑,道,“是是是,还得给你找一媳妇儿,这事儿,我可没忘!”
“那就,拜托王妃娘娘了!”
在经历过这场劫难后,千斤终于找到了一样能与吃相媲美的大事儿。
夏侯瑾轩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张开手掌全数扑在他的脸上,没好气地说道,“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还没说上几句话呢,你倒好,开始忧心自己的事儿了,再废话,我给你找个丑婆娘,听你日日哀嚎,如何?”
自家王爷一生气,他哪敢再说话,连忙将脑袋又钻了回去。
经微瞧他没出息的样儿,无奈摇头,但言语还是帮着他的,“千斤不怕,我给你做主,他若敢乱来,晚上让他一人睡!”
“这敢情好!”
经微敢说,千斤还真敢接,还没等夏侯瑾轩动手,林信松按不住性子地斥责道,“你这小子,胡言乱语,好什么好,你这样可对得起太妃在天之灵?”
仔细听,还能听到他的认错,“林管家,您快松手,好痛!”
从京都到润洲,近十五日路程。
在这十五日里,夏侯瑾轩一个没看住,经微就拉着千斤到处吃到处逛,往往定好了客栈,两人就跑没影了,本就十日可到,硬生生成了十五日。
润洲那宅子里的人,来了好几封的信,不是问,这个放哪儿,就是问,那个该如何摆设,所有的计划被一通打乱,光处理这些,他就头皮发麻,后来,干脆全都转交给了林信松。
林信松当了这么些年的管家,做起这些事来毫不费力,往往回完信后,就随自家王爷,满城去找落跑的两人。
“千斤,你怎么又带经微来这种地方,来就来,不提前说一声,我和林伯都急死了!”
每次,不是在有名的糕点铺子里,就是在城中最大的酒楼,找到包厢就能瞧见点了一桌子菜的吃货二人。
夏侯瑾轩根本不敢向经微发脾气,每次只好拿千斤出气,拎起他耳朵,骂起人来,学得有模有样的。
“王爷,若是提前和你说了,你还敢放我们出来吗?”
这几日,千斤学聪明了,每次快要付银子的时候,就大声嚷嚷一句王爷。
天晋二王爷,那可是百姓心目中的战神,自陛下走后,战神这名声可是越来越响亮,听得一声“王爷”,别说端菜的小二,门口的掌柜,就连酒楼中的那些饭客,都连忙赶来,好像看上一眼,就能长命百岁一样。
“千斤,你就不怕回去罚跪?”
经微这些日子,胃口越来越好,可夏侯瑾轩的钱袋子是越来越扁,千斤这么干,她虽然嫌麻烦,但也管不得了,由他去了。
反倒是他,一脸得瑟样儿,像是发现了什么,神神秘秘地说道,“经姑娘,昨夜我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我相信,回去后,王爷不敢罚我,反而,还得夸我!”
这么一说,经微可就好奇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快与我说说?”
“天机不可泄漏,这种大秘密,只得在适合的场合,才能适用!”
吃完饭,还没上楼,千斤就被夏侯瑾轩罚去跑圈,这是军中罚人的法子,一跑就得跑个几百圈,他一药师,哪里受得住。
林信松一面说他不懂事,一面帮着劝,可千斤这小子,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像是拿了什么底牌似的。
后来,经微才知道,千斤所谓的“这种大秘密,只得在适合的场合,才能适用”,这是什么意思。
敢情,拿她当挡箭牌!
“你说的可是真的?”夏侯瑾轩蹭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眼突出,一脸惊愕的样子。
想想,天晋的战神,也就在这个时候,摆出这副样子,在战场上的时候,能有多豪横就多豪横。
等等,还漏说了一点。惊愕中,还带有一点傻气。
千斤点头,深深地一鞠躬,满脸欢喜地说道,“确实如此,千斤也是意外发现,王妃有喜了!”
“怪不得你小子,上回受罚了,这次还敢带我过去,敢情,是有所准备啊!”经微瞪了他一眼。
这事儿虽然来得突然,但也算得上是意料之中,无非,又加了一层束缚,游山玩水的日子又得延期。
夏侯瑾轩可高兴坏了,一夜未眠,拉着林信松喝了好一阵的酒,在客栈睡了一日才清了酒气。
快黄昏的时候,他从林信松房里取来信纸,说是要给宣瑞写信告知。
“咱们的九王爷已经是陛下了,他肯挑起这份责任,你倒好,还沉浸在两月前,喊人宣瑞,”经微在旁,小声提醒道。
他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随即,又流畅起来,“是啊,这几月发生了好多,连我,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即使如此,为何这般着急,还有一日就能到润州,到那时好好写上一封。”
她将手中的安胎药一口闷下,这种苦涩的滋味最是难闻,等她咽下后,他才肯将目光收回,落在信纸上。
像是有意无意提起,语气却轻松了很多,“越快越好,少一日,他便能少惦记你一刻!”
“这事儿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吃得干醋,”她无奈一笑,眼中尽是宠溺。
笔落,信封,夏侯瑾轩将封好的信交给随身侍卫,这才走到经微身边,将她揽在怀中,“什么都可以让,唯独你不行,便是宣瑞,我也舍不得让他惦记你一分,经微,这辈子你可是我的,现在,又多了一个!”
“是啊,又多了一个,”她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男的也好,女的也罢,都好!”
他缓缓一笑,眼中星光点点,一如当初,遇见一人,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