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送一个经微入宫,不仅要买通入宫的侍卫,只要马车经过的地方,都得打点妥当,要不是皇后指明要她,她还真不想送她入宫。
毕竟,这个叫经微的,可是东惜的好友。呵,她最是厌倦东惜这臭婆娘,人前摆出一副好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开慈善堂的呢!
“人已经送到,你之前应允我的,可别忘了!”
她将麻袋重重地扔在地上,取下随身的香囊置于桌角后,转身离去。
陆晼晚没有将她强行留下,只要她将她的事儿置办妥当,宫里那些可有可无的礼数,免去又如何?
嚒嚒见到地上的麻袋,随身取下一把剪刀将麻袋剪开,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多问一句话。
待确定麻袋中的人是陆晼晚要抓的人后,这才微微躬下身,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这是穿了一身男儿装的姑娘家!”
“男儿装?二爷还真为她着想,死心塌地的为她隐瞒身份,瞧这布料,也是上等,看来,我这师姐在王府中日子,还真是滋润!”
躺在榻上的陆晼晚在慵懒地睁开眼,取过嚒嚒手中的团扇,换了个姿势坐起身来,喝过刚泡好的茶水,吩咐道,“把她唤醒后,你就下去吧,记住,将门给守住了,若有人进来,你的脑袋我可收下了!”
“是!”
在这深宫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嚒嚒也是一样。
取下经微嘴里的布团后,她将麻袋和绑绳团在手中,恭恭敬敬的退下。
屏退守在殿外的宫女,暗中找了一个火炉,将这些“物证”烧成灰烬后,端正站好,在殿外守着。
殿门一关紧,陆晼晚这才从榻上起来,将杯中还没喝完的茶水渣一并倒在经微的脸上,看她眉紧眼动,面色变得格外的凶狠。
“师妹,如今这滋味,可觉得好受?”她扼住她的下巴,将心底所有的愤懑全都发泄到她的身上,甚至圈出一块红色的指痕。
麻药劲刚过,一路上磕磕碰碰惹得经微头昏脑胀的,好在,微热的茶水灌在脸上,比之前好受些。
经微晃了晃脑袋,驱使自己变得清醒些,“陆晼晚?”
“哟,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给忘了呢!”听到经微这段颤音,陆晼晚比谁都高兴。
她就是见不得经微过得比她好,她若下地狱,她定要在她坟前日日诉说,她得到的荣光与趣事。
“你又绑我!”
经微想要起身,突然发现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在一起,只要她动一动身体的某一个部位,绳子勒她的力道就会更重些。
也不知道那个女子与她有何恩怨,将绳子绑的这么实在,难不成是怕她逃?
“我不仅要绑你,我还要杀你呢!”陆晼晚说道。
“杀我?”经微冷哼一声,回,“你要是真想杀我,抓我的时候就可以一刀了解了我,为何将我留到现在?”
“你真当我傻啊,我若杀了你,陛下能恨我一辈子,对我来说,实在是得不偿失。但若是将你交给阁主处理,结果或许就不一样了!”
陆晼晚不是经微,她不能任意享用陛下的宠爱,所以,经微这条命,她得转交给孟江子处理。
在达到自己目的的同时,也撇开了经微与她之间的关系,只要,她的死与她无关,陛下自然不会将怒火强加到她身上去。
在此之前,她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将这些年受的罪,在经微身上一并找回来,“若是想活,你也可以求我!”
“你知道我是不会求你的,”面对陆晼晚的步步逼近,经微心底没有丝毫紊乱,好似,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放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
这应该是陆晼晚这些年来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吧,“后悔?你现在已经被夏侯瑾轩扫地出门了,怎么,你还指望他来救你?”
“是不是他,你过会儿就知道了!”
她血红的嘴唇勾起一抹邪笑,嗜血的丹凤眼的眼尾处向上一扬,像是在愁谋着什么事。
就在陆晼晚要笑她不自量力时,一阵脚步声从殿外传来,还没等守门的嚒嚒赶来通报,殿门就被人推开。是夏侯惇渊。
“皇后好大的胆子,是将朕所说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话音刚落,殿门再次合上。
清宁宫很静,静到他的喘息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陆晼晚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顿时凉过半截,“陛下,你怎么来了?”
“朕为何而来,皇后难道不知道吗?”
夏侯惇渊并没有在意她对待此事的态度,不论是跪着还是站着,他的目光从未从经微身上挪开过一秒。
此时的挣扎就像是溺水时所做的无用功,陆晼晚虽心有不甘,但也不好发泄出来。
她收拾好面上的表情,双手就要攀上他的臂膀解释时,他猛一甩袖,将她推向空无的羊毛毯上。
随着她落地的动作,夏侯惇渊伸手将经微一把抱起,在她无声的嘲讽中,亲眼见他二人离去。
在殿门被他一脚踹开时,一件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遮住了她原有的样貌。
“他竟这般在乎她,”陆晼晚冷笑一声,艰难地艰地上爬起,摇摇晃晃地走到殿门前,却听见一声又一声木杖的声音。
小太监从院子的东头跑到西头,乖巧地跪在大太监跟前,顺从道,“公公,还没到五十大板,人就去了!”
站在西面的大太监冷哼一声,道,“呵,才五十大板人就死了,倒也便宜她了,陛下之前可说了,杖责一百。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咱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是,小的这就去让人收拾干净,以免污了公公的眼!”
话落,小太监又匆匆跑回院子的东头,指挥人将这些晦气物都收拾干净,另外,躺在木凳上的人记得处理了,扔到乱葬岗去,别坏了这院子的风水。
手上拿木杖的太监点了点头,弯腰将底下的木凳撤去,就冲着那条狭窄的缝隙,陆晼晚看到了嚒嚒瞪大的双眼……
……
夏侯惇渊将经微抱回偏殿,怀中的她已经睡熟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轻放在床榻上,生怕惊动了她,碎了美梦。
“经微啊……”
他本想说几句体己的话,却不成想,与她之间,所谓的体己二字早已分毫不剩。
烛火被他吹灭,能听到他小声吩咐手下人的声音,待门吱唔一声被关上,躺在床榻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翻了一个身子,转向了内侧。
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夏侯惇渊,既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倒不如装睡。
此番进宫,凶险万分,就如夏侯宣瑞所说,若没有万全的准备,如同自投罗网。
她在城外被抓,是为了入宫。以她对陆晼晚的了解,必定要派人将她羞辱一番才肯罢休,这样反倒省去了不少气力,免得她还要筹谋万分去计划桩桩又件件。
在她晕倒被送入宫的过程中,夏侯瑾轩会透露消息让夏侯惇渊身边的人知道,依他的性子,定然会去清宁宫问陆晼晚要人。
呆在夏侯惇渊身旁,他还能护着她,若在陆晼晚身边,反而多分凶险。这也是制造三方势力矛盾的关键点。
“我若下不了手,你会怪我吗?”经微闭眼,自言自语道。
孟江子打开密室门,站在夏侯惇渊身旁时,他正提笔批改奏章。
这些时日,夏侯瑾轩的势力有所增长,朝中大臣纷纷站位,让他很是头疼。
这就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若想打赢,只能争取更多人的支持,用已有的力量去抗衡他在朝中立下的威严。
“听说,经微在你那儿?”
孟江子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时,夏侯惇渊猛退了一步,椅子因为重力的失衡狠狠地砸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响声,若不是孟江子压在椅背上的手,或许,他已经重重地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师傅,您怎么来了?”他定了定神,恭敬地尽了礼数。
待孟江子背过身去,一阵越发肯定的语气传入他的耳朵,还带有些谴责的意思,“经微在你那儿!”
他这么快得到消息,夏侯惇渊没有感觉到一丝诧异,偌大的花婷阁都在他掌握之中,这个京都难道还有什么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这么一想,夏侯惇渊也没有隐瞒他的意思,点头回道,“是,她是在我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