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话倒是中肯,有想好之后该这么安排吗,你要知道……”
孟江子的手自然地搭在夏侯惇渊的肩膀上,手指关节深深地掐进痛穴分布处,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可现在的经微对他来说,不过是丢弃在废弃垃圾桶的一双步履,没有任何价值!”
肩膀传来的疼痛感一阵阵的,夏侯瑾轩忍着这股痛感,想要起身为经微辩解什么,却不成想,肩膀上的那双手的力道又加大一重,像长钩一般,将他牢牢地禁锢在原地。
他想起身,却不得不又坐了回去。
“有没有价值不是你说了算,更何况,现在的经微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能任人摆布的宁为璇了,在她身上吃过的亏,怎么,你还想吃第二回?”
声音是从他耳边传入,一阵又一阵敲醒着他潜伏在心底的黑雾,趁他不注意,将他完完全全包裹在里头。
乌黑的瞳孔嵌在夏侯惇渊那双硕大的眼中,随着慢慢昂起的脖根,凛冽的目光像是给他的瞳孔注入了灵魂,刚还一脸慈善的模样,瞬间有了所谓的攻击性。
是啊,对他来说,经微依旧是经微,而夏侯瑾轩依旧是夏侯瑾轩,他要对付的,依旧是那个让人厌恶的夏侯瑾轩。
“师傅,你说得对,只要他死了,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而经微只能是经微!”
这才是一石二鸟的好办法,只要他这位王兄死了,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经微入宫的消息,不会瞒太久,念着旧日情分,他必定会来找她,就像当初一般。
孟江子看他的眸色愈发深刻,嘴角像倒挂鹰钩一样,只要他一笑,就会发出一股狠色。
他向后退了一步,用恭敬地语气说道,“那祝陛下将这乱臣贼子斩杀于刀下!”
这几日,星盘异常,明明是白日却如同黑夜一般,此等现象,他历经两朝也未曾见过如此天象,若不赶快阻止事态的严重性,保不齐,之后的天晋,是否会易主。
在此之前,他要先稳定陛下的情绪,只有这样,才能让五五分成的胜率,又加大一成。
没有任何处罚,也没有任何吩咐,只在临走前,抚平了他肩膀上略微皱起的边角。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比这种更让人感觉到压力二字。
经微入宫的消息,夏侯瑾轩刻意多压了两天,陛下派来的奸细用尽各种手段,发现她的消失对他毫无作用,正要就此放弃,如实进宫禀告时,王府中传来了消息:二爷准备出府。
“爷,你这是要劝经姑娘回来吗?”
这些日子,千斤受了不少罪,一方面,林信松那儿催的紧,另一方面,要上门当妾侍的女子就在厢房里住着,听说,性格跋扈,与经微比起来,可以说是,相差好几条街。
千斤顺从林信松的要求,有幸去厢房那见过一回那女子。说她嚣张跋扈那真算是夸她的了,明明就是,不知人间疾苦。
听说他是医师,非要他整些对皮肤好的药膏,送到她那儿去。
千斤想着,先惯着,不能给自家王爷添麻烦,好不容易制好了,装进瓷器罐子里,好生送去。
没想到,竟跑到夏侯瑾轩那儿去告状,说这哪是什么对皮肤好的,这明明就是,糊弄她!
这…… 罢了罢了,想想还是经姑娘好!
经微在的时候,千斤觉得她好,现在她不在,千斤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好,哪是难得好。
这样一比较,自然盼着她回来。
夏侯瑾轩一眼就看破了他心里的小心思,换朝服时,还顺带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
嗔怪道,“你放心,她会回来的。我若不在,你这脾气还是得改改,在王府中,定然有人护着你,可若是在外头,可没人愿意这样惯着你了!”
千斤这脾气,却是不太好,虽说有能力者都是有脾气的人,但得罪起人来,也是轻易至极。
听到自家王爷亲口承认,千斤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脑袋,“王爷这是什么话,现如今,除了陛下之外,可没人敢动王府的人!”
“哎,都是被我给惯的!”终于,他深叹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刚系好腰带,还未出门,林信松一脸高兴地迎上前来,恭敬道,“王爷这是要出府?”
确认过眼神,都是同一类人。接收到千斤的信号后,他脸上的笑意更甚,暗地里对千斤比了一个姿势,表示,明白。
夏侯瑾轩明白这两人心里打的小主意,却不愿戳破,只随意地点了点头,嘱咐了府中的平常事,这才如愿离开。
马车在巷子口的第一个转角停下,一个穿白衣的身影突然从巷子的末端冲入车内,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又一个在无声中悄然死去的杀手,那些隐匿在黑暗中无身份的人。
“王兄,你真的要这么做吗?一旦跨出第一步…… ”
“跨出第一步就没有回头的可能,这我知道,让你准备好的东西,可有带来?”
夏侯瑾轩看着自己一手调教长大的王弟,在他眼中,这个穿白衣的少年,终于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夏侯宣瑞点了点头,将袖中的那瓶药递到夏侯瑾轩的手中,有些为难道,“王兄,这药……”
“我明白,”他将药瓶塞到腰间,将手中的折扇转角到夏侯宣瑞的手中,还特地嘱咐了一句,“她若是有一日想起我,你将这把折扇给她,也算睹物思人。”
“好,”他伸手接过,对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小声提醒道,“王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同时,也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别弄得和生离死别一样,快些回去吧!”
马车停在离城门还有一个巷口的距离,从车帘的夹缝中看到自家兄长肆意离去的背影,他嘴角勾起的笑一点点消失在空气中,随之而来的是,愈发深沉的眼眸。
他将扇子放好,轻声吩咐道,“准备行动!”
话音刚落,刚还藏在四处的护卫突然消失在原地,像从未来过一般。
这日,陛下刚下早朝,二王爷在御书房前求见陛下,手中的剑从未离身,双手也附在刀柄处,随时做好击杀的准备。
“快些将王兄进来~”
御书房内一声令下,站在门外的德公公立刻将人给请了进去,关上殿门时,心里头还寻思着: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二爷怎么来了?
夏侯惇渊依旧坐在那儿批改奏章,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人不高兴的事儿,眉间紧锁,一脸愁容。
按君臣之间的礼仪,夏侯瑾轩应当跪下,以此表示对陛下的尊敬。
平日里,他虽未曾将陛下放在眼里,但君臣礼仪,但从未荒废,该守的规矩他都会守,唯独今日,他就站在那处,不愿跪下。
夏侯惇渊低头看了一眼他,以最平常的语调问到,“王兄匆忙赶来,是有何时?”
匆不匆忙,夏侯惇渊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是为谁而来。
果真,如师傅所说,他从未将经微从心底里放下。嘴角不自觉的勾起,略起嘲讽之意。
“本王为何而来,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陛下也不知道,这应该算得上是故意搪塞臣了!”夏侯瑾轩也不急,有时候越急,越办不好事儿。
“哦?”夏侯惇渊放下笔,略有些吃惊,“王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是哪个嚼舌根的在王兄耳边乱煽风,若是被朕知道,必定要割了他的舌头,让他知道,药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有些事儿不能做便是不能做!”
话说的很明白,就是不管你怎么说,都矢口否认。
就在夏侯惇渊提笔勾勒刚未曾写完的字时,一声剑出鞘的声音,待他低头时,剑刃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割断了一段黑发。
“陛下不要说这些无用话,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经微是不是在你手中?”
一针见血,没有丝毫拖沓之意。
只可惜,夏侯惇渊想和他耗,这时辰只能被搁在一旁,被他死耗下去,“王兄说什么,朕怎么听不明白,经微是谁?”
话音刚落,一杯茶从桌案上坠落,在地上散成碎片,殿外的德公公闻声而来,瞧见里头这副场景,连忙大喊,“快来人啊,二王爷要行刺陛下,快来人 啊!”
许是着急,跑出门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脑袋撞到地上,直接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