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林信松也答不上来,“应该是九爷府上的下人,老朽也喝多了,不太记得,得问一声九王府的下人。”
在二王爷府上的时候,经微本就不愿在院子里安排什么下人,这人一多就觉得聒噪,束手束脚的可没意思。
搬到会陵园后,有千斤和林信松守着,经微更不愿意收下夏侯宣瑞送来的那些丫头,她一个人生不出这么多麻烦事儿,亲力亲为也不算委屈了自己,如此,倒也算轻松。
如此说来,昨晚谁将这一桌子人的各自送回屋里去,确实有待探究。
西门庆本就是个生意人,对细微之处自然比旁人更加用心,以前二爷在,让一让经微也无妨,反正吃亏与否,二爷总会记得他那份好,可现如今,二爷去了,他与经微之间,也算是酒桌好友,利不利用已无关紧要,若有人存心设计,他定然要为她,挡这一难。
“昨夜,许是瞧见一男人的影子,身材伟岸,不像是九爷……那会是谁呢?”
屋门一关,西门庆就开始神神叨叨了起来,念念有词地说着一些隐约之事。
要不是他眼花,要不就是梦中之事,他若猜得没错,此事,必定有蹊跷之处,至于何处蹊跷,得由他探查个究竟。
用过午膳,西门庆便准备离开,林信松瞧他这小生心里满是欢喜,非要送他到府门口,才愿回去。
临走前,他一步一个回眸,一个回眸一个疑惑,问得林信松哑口无言,“林管家啊,你可有去看过经姑娘,她这酒还没醒呢?”
“是没醒,在二爷府上,经姑娘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会起的,”林信松对此事,也算是司空见惯,也没什么答不得的。
倒是西门庆,依旧不依不饶,“哦?若是睡到日上三竿,经姑娘这酒已是深醉了,林管家可问过,昨夜到底是谁,将我们几个送回屋内?”
“倒是问过,是九爷府上的管家命人将我们送回去的,说是到了亥时,没见九爷回去,便来会陵园看看,九爷是不是在经姑娘这儿谈事儿,这不,瞧见酒醉的一桌子人,就命下人送了回去!”
林信松首要的任务便是将未来王妃看紧些,与经微有关之事定然要问个清楚,这不,一个木坑一根长铁,只要这事儿对上就行。
“哦?”西门庆一挑眉,像是对此事有了兴趣,“所以,抱经姑娘回府的,定然是位姑娘,毕竟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信松打断,“必然是婢女,经姑娘是王府的王妃,有些事儿虽无伤大雅,但也要避嫌!”
“是要避嫌,”他抿嘴一笑,像是得了什么趣事,上了马车便匆忙离去,离别之前留下一句,“这不还没成王妃嘛!”
这话,林信松最是不爱听,但又不能将心中的不满说出口,只能暗自嘀咕一句:这话老朽可就不爱听了,等我家王爷回来,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苦头!
这世上,本就没有天下掉大饼的喜事儿,西门庆经商这么些年,最是懂这道理,这就是为什么,他既贪财,但这生意做的也是长久。
马车驾出两里外,便停了下来,西门庆在那车夫耳旁嘀咕了几句话,便跳下了马车。
“哎,就是有些费银子,其他都好说,”他颠了颠银两,看收口银袋时的松紧程度,低头叹了口气。
当初,西门庆能爬进二王府的府门,自然也能闯入九王府的后院,对此,也算是意气扬扬。
直到,他栽在经微的院子里后,这才明白什么叫做,府邸森严。
“这轻功算是白学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门庆早已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想起在围猎场上,立在竹林顶端与这两人谈条件,那叫个居高临下,如今倒好,因武艺不精落入他人陷阱,传出去,他在江湖上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西门园主,我记得,半个时辰前,林伯才刚将你送出府,怎么,才一会儿工夫,你这这是又回来了?”
经微没睡醒似的,打着哈切,用手按压着脑袋两侧的穴位上,身上那件外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她身上,像是刚从卧上爬起来,才睁开眼睛。
西门庆低头看了一眼脖子上的刀,瞥了一眼经微,像是求饶,“经姑娘,别的话,晚些再说,能不能先让你的手下,将我脖子上的刀先放下?”
“行,我这就让他们放下,”经微又打了个哈切,随意摆了摆手,道,“你且先进屋,若有什么想问的,一次问个明白便是!”
“进屋?”
“不然去哪儿?”
西门庆:“……”(这可是女子闺房啊!)
进屋之前,西门庆对女子闺房有诸多遐想,直到真进屋后,才发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说的是闺中之女,排除经微,其他都好说。
“一地的衣裳,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说话很小声,生怕经微听见。
可经微,还是听见了。
“发生了什么,像西门园主这样的,是猜不到的,你且先去茶桌旁坐会儿,我去沏茶!”
经微指了指设在后屋池边的茶桌,慵懒地施展了一下身子,随意地说道。
西门庆呆楞地点了点头,打开经微指的那扇门,这才明白,她口中的那句“池边的茶桌”是何用意。
在这之前,他只听说过,为一个人而建一座城。这是他去关外做生意时,听那些行商人聊天时,茶余饭后的趣谈,如今看来,还真有。
“九爷这是一片痴心,托错了无心人啊!”他暗叹道。
有句话说的好,这世上人的生死,本就取决于个人,死的人多了,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一把剑架在西门庆脖子上的时候,他只觉得背后一阵凉飕飕地,心里咯噔一声,没底儿,“经姑娘,快,救救我!”
站在他身后的人,抿嘴一笑,像是得了什么好奇心,饶有趣味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不是经微架着你的脖子?”
“嗯?你是谁?”
在京都府内,就连九王爷都不敢叫经微,他竟然敢,难不成……
他大着胆子转过身去,嘴角微微上扬,像是什么计划得逞了一般,满是笑意,“二王爷,好久不见!”
听到这句话,夏侯瑾轩并没有觉得诧异,反手将剑收回放入刀鞘中,抹嘴一笑,道,“本王长剑出鞘,必定取人性命,也只有你,有此待遇。”
“那就多谢王爷了!”西门庆的嘴皮子本就溜,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摸了老虎尾巴还能活到现在。
夏侯瑾轩瞧他这得瑟样儿,无奈一笑,伸手引他入座,坐下时,衣裳松松垮垮地挂在两边,他也不恼,随手将其摆开,熟练地摆好茶杯位置,像是做一件平常不过的事情。
西门庆瞧他这样,突然明白了什么,半弯过身,小声调侃道,“昨夜,这是一夜风雨啊!”
“是不是一夜风雨,与你何干?”
话音刚落,经微正从内屋而来,身上披了一件深色外衣,瞧这样式,是男儿装,腰间的系带绕了身子转了一圈才绑好,与她的身形相比,十足大了一圈。
看样子,身上这件,是二王爷的。西门庆低头一笑,暗自欢喜。
茶已经斟满,两人都喝过一杯,西门庆还坐在一旁傻笑,经微一个伸手,也不带客气的,一拳头砸在他脑袋上,还能听到他因吃痛发出的惨叫声。
“西门庆,你脑子都在想什么!”经微白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
“经姑娘说的是,西门多想了,”夏侯瑾轩坐在他跟前,西门庆哪敢与经微起什么争执,偌大的京都,谁不知道,二王爷最是护里,“所以,二爷这是……”
“如你所愿,没死成,”他的嘴角弯弯勾起,带有一丝不屑,手指绕在茶杯间,顺滑且有力。
秘密这东西,从来都不能共享,一旦泄露出去,危及到生命危险,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西门庆听到夏侯瑾轩这一声邪笑声,除了全身起鸡皮疙瘩之外,还有一种剑架在脖子上那种,汗流浃背的感觉。
他私下咽了咽口水,小声问,“二爷将此事告知我,是想让西门做什么吗?”
“哦?你为什么觉得,此事是本王告诉你的,而不是你意外撞见,本王不得不将此事和盘托出呢?”
夏侯瑾轩最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因为,和聪明人说话的过程,特别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