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松懊恼地抓了抓下巴的那撮胡须,用老者的语气回复他,“小千斤啊,这可说不好,有时候短暂的相聚,只为了更长时间的分别。”
就像,希望永远伴随着希望。他暗想道。
奈何,他年纪还小,哪懂得林信松用短短几句来阐释的过去,这种大道理在他花样的年纪,总这般一文不值。
很快,他忘记了刚才所问,抱着柱子开始问下一个问题,“所以,经姑娘什么时候知道,王爷还没死的?”
巧的事,林信松也不知道,“或许,是昨天,也有可能是前天。”
“到底是昨天还是前天?”
“重要吗?”林信松反问道,语气中尽是忧伤。
聊了大抵一个时辰,等林信松匆忙赶来时,面色已是一片难堪,“经姑娘,瑶辞来了!”
“哦?她竟然来了,那濂溪呢?”
“说是见九爷了。”
“那便让她过来了,半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瑶辞的脾气秉性算是上等,整个天晋应该找不到和她一个性子的,除了经微,相生相克靠的不是能力,而是缘分。
“那二爷你呢?”林信松看了一眼夏侯瑾轩,不知道此话该说不该说。
当初,夏侯瑾轩想要假死,将之后的事情都提前安排妥当,包括,瑶辞。
他知道,她与经微的关系还挺好,她说的话,经微也愿意听上两句。只可惜,身份有别,瑶辞代表的是疆国。
到那时,天晋战神一死,对各国之间的关系必然会有所影响,瑶辞若呆在经微身边,于她而言,会引发疆国内部的争论,于经微,得不到一分清静也就罢了,还惹得不少麻烦,实在是,得不偿失。
所以,他才让夏侯宣瑞将濂溪引开,找个随便的理由就行,反正,濂溪一走,瑶辞自然而然的也就跟着走了。
“还是先避开吧,疆国虽无意挑起战争,但此时露面,对她来说,不太好。”
话一说完,夏侯瑾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声招呼也没打。
经微看他那离去的背影,无奈笑出声来,“唬人家的时候,可劲儿唬,现在可好,收不了场了!”
“经姑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年纪与一颗八卦的心,从来没有互相阻碍的意思,林信松年纪虽大,但这种事情,他总忍不住打听。
既然心情好,经微便满足老年家这小小的心愿,“就是,夏侯瑾轩怕瑶辞怪她,怪她故意支开她,怪她擅自安排,怪她拿濂溪当挡箭牌,另外重提一下,最后一点,最重要!”
“这……怪就怪嘛,我家王爷又不是打不过!”
说起这点,林信松还是挺傲气的,毕竟,自家王爷是天晋的战神,响当当的名声,别的他不敢说,若是打架,谁怕谁!
经微瞧他一脸得意样,无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瑶辞是我这头的人,他敢得罪人家吗?”
她走得很轻快,林信松半疑惑地站在她身后,寻思着她这话什么意思,过了好久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掌心,说道,“原来,是惧内啊!”
瑶辞气冲冲地跑到经微跟前向她告状的时候,濂溪就跟在他的身后,依旧是冷冰冰的,不爱说话。
“经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瑶辞一掌拍在茶桌上的时候,经微吓得一抖擞,心想:之前这么腹黑的一个人,什么事都能淡定处理,现在的火气怎么能这么旺,一点就燃。
“你别着急,我一会儿和你慢慢讲,要不,先去我那儿喝茶?”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没等她回答,目光瞟向濂溪,小声问道,“还有,他不是去九爷那儿吗,怎么在这儿?”
“九爷不在,经姑娘若要与她讲些私房话,我避开便是。”
一鞠躬,行全礼,持剑离开,这刻板的动作就像是机械操作一样,让经微找到了那种熟悉感。
果然,话多不代表性格的改变,之前是怎么样,依旧是怎么样。她暗想道。
经微没有带瑶辞去会陵园,听管家说,园子里的凉亭特别致,在那儿泡茶,别有一般风味。
两人一去,果真,气氛到位,再添一壶好茶,意境也就有了。
“一听说,二王爷还活着的消息,我便着急赶回来了,整个天晋都知道他活着的消息,我连他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找人一问,说是半年前,算算日子,与我离开的时间恰巧吻合,快说,二王爷是不是故意将我支走,好完成他的大计?”
瑶辞本就机灵,稍微给点线索,他便能将整个蓝图画个清楚,若非如此,这偌大的疆国,又怎么会派她过来。
“能有什么大计啊,”眉角微微蹙起,尽是为难,她都分析到这份上了,她又该如何解释?
好在,瑶辞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毕竟,再怎么说,都是局外人,她也没什么话语权,只好轻叹一声,说些提点她的话,“经微,他若是敢欺负你,你便同我说,财力权利我虽然比不过他,但很多时候,可以靠脑子!”
聪明人就是这样,你说一句,她能交给你一则方案,目的和起因标注得清楚,这种言出必行的方式,经微也只在夏侯瑾轩身上发现过这种特质。
经微郑重地点了点头,回道,“你放心,他骗我这回,我有的是法子讨回来,倒是你,濂溪待你如何?”
只一句,瑶辞就忘了此行的目的,“若不是之前他说要离开京都,我也不会跟着他跑进那深山老林,想来,只是为了引我离开!”
“他虽然听从九爷的命令,引你离开,初心虽不真,但这半年来发生的所有,应属当真。”
语重心长也不过此时的经微,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喝茶就像喝酒一样,总能说些真话。
也不知道,是对事还是对人。
“此话有理,”瑶辞点头,将摆在眼前的茶一杯饮尽,满面愁容,“他对我,若有二爷对你的半分,我便知足了,说到底,他不是戈青,而我也不是天晋的公主。”
情这个字,最是复杂,这也是为什么,痴情男女不是胜在痴情,反而一个不小心,失在痴情。
经微看她一脸沮丧,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提醒了一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事儿外头人比里头人看的更清楚,所以,听我一句,再给他一点时间,时间一到,他自然会给你答复的。”
瑶辞走后没多久,濂溪匆忙跑到会陵园来,就倚在栏杆上不说话,像是在等人。
经微走近,倚在栏杆的另一面,将手交叉圈在胸前,道,“怎么,公子等人?”
濂溪:“……”
“额……等的是瑶辞吧?”既然他不答,经微便换一种方法去提问。
只可惜,他还是什么也不愿说,“……”
“人呢,已经走了,算时辰,应该还没走远,你现在去追的话,应该追得上,你……”
话还没说完,就一个转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看他这猴急的样子,真是当局者迷啊!
“罢了罢了,你两的缘分便让你两去闯,若是不得当,我再来顺水推舟!”她摸了摸前发,小声说道。
夏侯瑾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她身后,看她一脸得意样子,也跟着笑出声来,“怎么,自己的事儿操心不完,还想操心别人的事儿?”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你的事儿。现下,战神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天晋以及诸国,难不成,你这位“炸死”的战神,不准备露个面?”
这心只有一颗,若总是关心些杂事,太废心事了,但若真想去关心什么事儿,没有她猜不到的。
包括,夏侯瑾轩。
“明日,我会上朝,让文武百官看看,夏侯瑾轩还没有死,”声音低沉,听样子,应该是深思熟虑之后才作出的决定。
经微伸手撞了撞他的胳膊肘,没好气地说道,“今日我若不问,你是不是又打算瞒着我?”
论大气二字,经微可以将心爱的首饰送给旁人,若论谁小气,经微比谁都小气。
遇到这种事儿,她既不哭也不闹,看他这一脸嘴硬的样子,终是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胸口,小声提醒道,“夏侯瑾轩,今儿晚上呢,你自个儿找个地方睡,不要来我房里了。”
夏侯瑾轩:“……”
在很多时候呢,一件小小的事情,都会因此引发不一样的后果,无端中招的人呢,只能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