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经姑娘,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一阵好找!”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个世上,什么原罪都可以被原谅,唯独,在不恰当的时候出现,这是一件让人觉得很懊恼的事情。
千斤不恰当时候的出现,正巧印证了这一点。
回府的时候,林信松就在门口等,看这样子应该是有什么急事,“王爷,九爷在书房等你呢,快一个时辰了,说让你快些过去!”
“半年而已,倒是将他的急性子给磨平了,”夏侯瑾轩无奈一笑,道。
玩了一天,困急了,经微没有要掺和的意思,伸了个懒腰,便往会陵园走去。
待他走远后,夏侯瑾轩这才往书房赶,途中,竟没忍住,笑出声来。
暗想:再拖延下去,这小傻子该把这儿当二王爷了,看样子,得加快速度解决此事。
“王兄,你可有听说,皇后怀孕了?”
半年前,凡事都忙里忙慌,一出事就来二王府找他的夏侯宣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学会了气定神闲,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做到不慌乱,即便眼前有一本书,也能安安静静地看起来。
对此,夏侯瑾轩显然十分满意,“所以呢?”
“王兄觉得,釜底抽薪如何?”他问道。
釜底抽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动声色之间,就能灭了它燃起的火焰。只要将官员笼络到一处,陛下没了依仗,徒有其名坚持不了多久,便如烧过的柴火一般,黑而发脆。
夏侯瑾轩并没有直接回答好与不好,只多问了一句,“孟尚书是不是和你说了些什么?”
“今日王兄未曾上朝,下朝的时候,孟尚书半道喊住了我,与我闲聊了几句,还要我向王兄传达一句话,说是,皇后已有子嗣,不论如何,幼子无辜,得保他性命。”
“那他有没有问你,关于这件事,你的意见如何?”
“宣瑞只说,是我皇家子嗣,那是定然,兄弟手足,尚且不敢伤他性命,既是孩童,又怎敢轻易如此?”
“说的好,”放下茶杯,他嘴角满是笑意,这种感觉特别像,一种特定方式的肯定。
……
往后一月,兵权被夏侯瑾轩重新收回,兵权被夏侯瑾轩收回,朝廷中的大臣都归他名下,以能力为先的代替了买官求荣的,朝臣上下齐心一株,就连百姓之间的传闻,也有微妙的变化。
半年前,夏侯瑾轩以谋逆的罪名被诛杀时,虽有人为其争辩,但大部分人亦是唏嘘其词。直到半年后,朝野上下皆乱成一团,忠臣被贬,百姓的冤情得不到昭雪之日,还被贪官压榨,这才想起夏侯瑾轩这位战神在时,安居乐业的一番好景。
只要能为百姓申冤,那便是好官,夏侯瑾轩的存在也是如此。
所以,一闻“战神归来”的传言在民间传开时,他们只会觉得,为民请命的二王爷回来了,在那时,一个人的功绩能埋没一位至高无上的陛下,这就是民心。
每位皇帝,除了要治理国家,那边是顺应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老祖宗传下来的话,是不会错的。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吃的,半月前提拔上来的人,才半月的工夫,就被拉下马!”
夏侯惇渊一则奏章扔在地上,底下人虽有不满,却无人敢说话。
待他一通气发过后,小德子揣着袖子进来,摆摆手送底下那些官员下去后,这才小声提醒道,“陛下,二王爷来了!”
“他来做什么!”说话声中夹杂着怒气,好像油灯中的灯芯,只要一着火,就会呲啦一声被点燃。
只可惜,他再生怒气,夏侯瑾轩早已不请自来,“参见陛下。”
小德子深咽了一口气,识趣地离开,还特地吩咐门口的守卫将人给守住了,不要放人进去。
殿外,众人各生心思,殿内,两两对立,各有城府。
“二王兄过来,是有何事?”
刚还剑拔弩张,才一个转身的工夫,早已没了刚才的怒气,眉眼之间慢慢舒展开了,睫毛微颤,沾有深意。
夏侯瑾轩轻笑道,“倒也没什么,只是想问陛下,臣的兵权能否交给戈小将军?”
虎符都是陛下赏赐,若无用,应该交还给陛下,这些年,夏侯瑾轩手握虎符本就不合礼数,今日倒好,竟主动来与陛下商议,虎符转给他人。
这可真有意思,这天下都是陛下的,这虎符怎么就不得他意?
“二王兄说的戈小将军,是戈青吧?此人虽立过功名,但说到底,将来是要做王妹的驸马,二王兄就这样将虎符交给他,是不是太草率了些?”
眉眼互对,已是有些怒意,但,夏侯惇渊没想扯破最后一点情谊,只好就此忍下。
只可惜,夏侯瑾轩并未领情,“陛下,戈将军戎马一生,功勋无数,戈小将军得他真传,臣认为,他有资格。”
话音刚落,一阵风将纱窗吹起,珠子上下掠动,还没回归原位,剑拔出鞘,落在夏侯瑾轩的肩膀上。
“夏侯瑾轩,朕才是天晋的皇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指挥朕做事,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全名,忍了十几年,一切终究付为灰烬。
只可惜,威逼利诱这种把戏,夏侯瑾轩压根没将其放在眼底,他莞尔一笑,一点点靠近,“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可不敢,此事只是告知陛下一声,陛下若没什么事儿,臣先走了。”
“夏侯瑾轩,你以为朕不敢是吗?”
在他转身之际,剑从他手中划出,刺在他的胸口,没有伤及要害,但足矣让他躺上十天半月的工夫。
他闷声挨下,剑从他身体里被拔出的时候,沾染了手上浅显的纹路,慢慢蔓延开来。
“二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太医?”
站在御书房外,什么也听不见,小德子在外是转了一圈又一圈,生怕,发生什么不可扭转的事儿。
好在,二爷出来的早,起再大的挣扎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就在他恭敬低下头行礼时,瞧见地上一滴接连一滴的血,心一沉,连忙让手底下的小太监去喊太医。
“不碍事,回府包扎一下便是!”
去太医院请太医的太监被夏侯瑾轩半道拦了下来,几人劝了又劝,都劝不得他,只好就此作罢,找了两人将他赶紧送到府上,莫要耽误了去。
说来也巧,平日都在府上等夏侯瑾轩下朝的经微,今日也随马车一道来,为了方便起见,穿回了男装,贴了一层面皮,好掩人耳目。
“这是怎么了?”
经微一路小跑过去,看他满身的血,胸口竟是挨了一剑,连忙招手让千斤过来给他瞧瞧。
两小太监见状,对望了一眼,不敢说话,只让经微好生照顾王爷,莫要耽误了治疗。
“德公公教的可真好,我问的你们都闭口不言,那不如,让我猜猜……是不是陛下?”
经微这一问,两人面色慌张,只说,“既然人送到了,那奴家就先回去了。”
“哎……”
经微本想叫住这两人,好生盘问一番,不成想,千斤匆忙赶来,将她半道拦住,“经姑娘,得快些回府,车上没药箱。”
“他伤势如何?”
“这一剑不深,也没有伤在要害之处,只是,拔剑的时候牵扯到了之前的伤口,旧伤复发了,”千斤着急地说道。
途中,马车行驶得很快,千斤在车上给他做了初步的应急手段,到王府后,半个时辰的工夫便将其包扎妥当,千斤的医术高明,没一个时辰,夏侯瑾轩便微微转醒,已能说话。
“经微呢?”
这一问,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经微上哪儿去了?
在皇宫的屋顶上,有一人穿了一身黑衣,轻功傍身,成功潜入御书房,其身姿矫健,对宫中的摆设已经线路烂记于心,因此,躲去了不少麻烦。
“是谁?”夏侯惇渊右耳一动,转身之际,手中的奏章早已划风而去,落在对方手中的那刻,他眉头微舒,在守卫推开御书房门的那刻起,厉声道,“不是说过,没朕的允许,不准进来吗?”
待印在窗纸上的人影褪去后,夏侯惇渊这才起身,走到她跟前,言语之中尽是欣喜之意,“你怎么来了?”
“来杀你!”
小刀落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他的脚就像被定住了一般,不得退后半步,随之而来的,便是她凶狠的眼神。
夏侯惇渊未曾见过她由内而外的凶狠之意,她总是笑面迎迎地看着他,好像春风不动,笑色未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