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楼客人很多,殷颜要的包厢已经没有了,只有酒楼院外还有一个空座。
这个位置虽然比不上包厢清净自在,但若是闲谈喝酒,这周围的精致倒是十分相配。
“都说这望月楼是楼中有景,景中有画,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殷颜听了觉得有趣,问道“临都的酒楼都有这么多讲究的吗?”
范姝瑶微微点头,解释道:“在临都,凡是做到一定规模的酒楼,都是须有一定特色,不然,也无法在酒楼林立的临都脱颖而出。”
“这样说的话,只要有特色,有品质保证,也可以后来居上。”
“殷姑娘的想法还真是奇特,可细细一想,确实如此。”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酒菜也都上来了。四荤三素,还有一盘蜜饯一份糕饼,全都点的是望月楼招牌。
“来脚店的客人说,望月楼的酒菜做的一般,不过招牌菜还是值得尝一尝,今日我就来试试真假。”
花辞树倒没怎么吃,一直在喝酒。偶尔帮殷颜夹菜,看着她吃。
范姝瑶在一边看着两人,心中又羡慕又失落,也没怎么吃饭,只是喝酒。
殷颜看他们两个这样,放下筷子说道:“我听说在临都,大家喝酒的时候都喜欢玩游戏,不如我们三个也来玩一玩。”
“殷姑娘说的是行酒令吗?”
行酒令?听起来很难的样子,自己的水平肯定不行,别给芊芊丢了脸。
正犹豫的时候,有人从外面走近来,道:“三位若不嫌弃,玉琼也想讨一杯酒喝。”
“不嫌弃不嫌弃,这位姐姐快请坐。我叫人添一副碗筷。”
“多谢。”
玉琼来到桌边,并未坐下,向花辞树行了礼“花爷。”
花辞树朝她点点头,看样子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
之后又向范姝瑶和殷颜行礼,之后这才坐下。
“花爷,教坊的姐妹最近可都还好?玉琼今日脱不开身,下次定会回去见见她们。”
“她们都好,紫意上次还在念你,你最近可还好。若是遇到什么事,可回教坊来,大家都会帮你想办法。”
玉琼低下头没回答,花辞树这样说,大概是知道了她和柳困的事情,碍于范姝瑶和殷颜在,才没有明说。
“多谢花爷,玉琼明白。我们众多姐妹幸得花爷照顾许多年,一直没能有机会报答,今日借这杯薄酒敬花爷一杯。”说着端起酒杯又朝范姝瑶和殷颜道,“玉琼也要多谢二位妹妹。”
四人举杯同饮,此情此景,让殷颜心生感慨,顿时就明白了古人喝酒之后,要写诗作词的心情,只可惜,她苦思冥想,最后感叹道:“这酒真好。”
玉琼掩嘴笑了笑,“先前紫意写信给我,说她新认识个殷妹妹,为人直爽可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殷颜吐吐舌头“我脑袋空空,让玉琼姐姐看笑话了。”
“听闻玉琼姑娘最善唱曲,不知姝瑶能否有幸听上一次。”
“玉琼只是青楼女子,那些词曲也只是逗人娱乐的消遣,承蒙姝瑶姑娘不嫌弃,玉琼就献丑了。”
说完唤来小二,借了一把琴,就着一旁的矮几,弹唱起来“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一曲唱完,众人皆是无声,继而有人拍手鼓掌,连声称好。
玉琼放好琴,起身对着众人行了谢礼。
殷颜还是第一次听曲,虽然没太明白曲里面的意思,但神奇的是,她能感受曲里面所表达的感情。高中时老师讲诗词,她一直不懂什么叫借景抒情,现在算是亲身体会了一把。
“既然玉琼姐姐唱了曲,那我来表演一个节目。”
花辞树赶紧问道:“难道你也要唱歌?”
“当然不是了,我没有玉琼姐唱的好。”说完看看一边的酒壶,挑了一个细长均匀的,拿在手里颠了颠,不错,正合适。
然后将衣裙的袖子挽起系好,开始表演花式调酒。直立起瓶,拖瓶,正面两周倒手,背后直立起瓶,外向反抓,最后,来了个滚瓶。
整套动作衔接熟练,如行云流水般,十分好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的人直接端着酒壶酒盏,站在一边。
殷颜擦擦额头的汗,朝周围的人挥挥手,这时,她觉得仿佛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
想想,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酒都是一种最直接的社交手段。只要坐在一处,一起喝了酒,就可以算是认识,能尽兴的,就是朋友,而能一同酩酊大醉的,就算得上是知己了。
“没想到殷妹妹才艺过人,玉琼真是大开眼界,放眼整个临都城,怕也只有妹妹一人有这般能力了。”
“这只是我的工作,算不上特别厉害,练习多了自然就会了。”
花辞树知道她怕热,在她表演时就从酒楼要了冰块,加到酒里,这会儿喝下去,冰冰凉正好解渴。
可看她大口猛喝,又担心她会喝醉,便叮嘱她多吃菜。
玉琼和范姝瑶两人见他这样,是一喜一悲。喜的人是因为花辞树对殷颜格外上心,说不定以后就有个人陪在他身边的人。悲的人则是因为自己太晚和花辞树遇见,也许就这样错过了。
范姝瑶这一思量,又想起家中父亲催她相亲,可那些的人里面,却没有一个像花辞树这样令她心动,心里不禁生出几分伤感。
就拿过一旁的素琴,边弹边念道“数声鶗鴂,又报芳菲歇。惜春更把残红折。雨轻风色暴,梅子青时节。永丰柳,无人尽日花飞雪。莫把幺弦拨,怨极弦能说。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凝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