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跟着聂时卿进了别院,是一座规规矩矩的小院子,并无特别之处。这一点,倒和他的性格挺贴近。
“你就住这一间,里面我已让人打扫干净,置备了一些常用品,若还有需要,直接跟我说。”
“你这连个仆从都没有吗?”
“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更自在。”聂时卿招呼殷颜坐到石凳上,给她倒上茶水“我这别院,还并无其他人来过。”
殷颜喝了一口茶,凉的“没想到这里也有凉茶。”
聂时卿摸摸茶壶“哦,抱歉,我忘记备热水了。”
“没关系,这季节喝这个正好。这么说,我是第一个来别院的客人?”
“正是。聂府基本上是我二叔的地方了,我也不愿和他们同住。”
环顾一下四周,大热天也是冷冷清清的感觉,确实不像人多住的地方。
“哎,没爹妈的孩子像根草啊!”殷颜不禁感叹道,“原来聂公子也有不愿提及的伤痛。”
“殷姑娘误会了,我父母亲尚在。父亲抛却红尘出了家,母亲在汴州外祖父家,照看家中生意。”
“原来是这样,是我胡乱猜想了。”殷颜有些不好意思。
“是时卿没有说清楚,你可想好新铺子开在哪里了?”
殷颜倒是想过几个地方,可奈何这几个地方铺面位置不好,租金还奇高,她月月拼命卖酒,估计也只够个铺子租金,哪里剩的下来钱。“目前,也只能先在原先的地方待着,攒够钱再说。”
“我听说阿颜的桃花醉卖的很好?”
“你说那个酒啊,这还得多亏了你的签名,一天就卖完了,可惜我没那么多精力,不然会卖的更好。”
聂时卿这次端了热茶来“虽是热天,也不能喝太多凉的东西。铺子的事,不急,慢慢来,最近我也会帮你留意。若是还需要签名,我会帮你再写,只希望你对我不要这么生分。”
“多谢聂公子,不是,是时卿。对了,你要的画给你带来了。”
“是吗?我看看。”
院子里一阵沉默,只有虫叫的声音。
“这是阿颜画的?”
“是呀,这是我家乡的一种猫,很可爱吧!它很厉害的,什么都可以变出来,就像是这边变戏法的。”
聂时卿端详着那从未见过的猫,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她能知道这种稀罕的东西,是不是能证明她说的话。
“你和姝瑶姑娘是要结婚的吗?”殷颜突然开口问他。
“结婚?”
“成亲啊!”她是担心于紫意知道后会伤心。
“我和姝瑶姑娘之间并没有什么,也不会和她成亲。虽然是二叔他们的意思,可我聂时卿要娶谁,一定会自己做主。并且,姝瑶姑娘的意中人,也并非时卿。”
“我知道,她喜欢花辞树嘛。”
“看来阿颜很在意他。”
“我没有。”
“天色已晚,阿颜还是早些歇息。你画的这幅画,时卿很喜欢。”
殷颜笑的开心“那就好,你一说,我还真是很困了。晚安。”
“这是你家乡的话吗?”
“是的,就是让你睡个好觉的意思。”
“那阿颜也晚安。”
原本是十分困的,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殷颜又觉得睡不着。
她在担心脚店,既然决定要自己调酒卖,那以后的路注定很难走。最近卖的几款酒,都是她用最简易的原材料做出来的。可如果单单只卖这几种酒,以后想要出头很难。
这一想,心里的那个念头又涌出来。看来,不得不努力将脚店做大,最好能取得酿酒权。一方面可以自主选择酿什么酒,另一方面,她或许可以酿出千秋岁。
自己在临都这么久,也不知道家里面怎么样了。她有猜想过,如果自己到了临都,那么殷芊芊可能到了她所在的地方。
真要是那样,估计爸爸妈妈会开心吧。虽然肯定会奇怪,为什么自己她会性情大变。
因为殷芊芊是一个文静博学的姑娘,按照她的才华和聪明劲,没准还真能闯出一番天地。
原本父母就对自己学调酒有意见,奈何她喜欢,又肯吃苦,父母这才勉强同意。
但他们心里,还是希望有一个芊芊这样的女儿吧。
想到殷芊芊如果真的去了自己的时代,可能会生活的很好,殷颜心里好过了些。
但总觉得还有什么事,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这时,门外传来琴声,像涓涓溪流,抚平了殷颜的焦虑,她打了个呵欠,翻个身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这几日没去酒楼取酒,殷颜就不用那么早,她和聂时卿一起吃了早餐,这才往店里去。
远远地,就看见店前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殷颜心里“咯噔”一声,心想没这么倒霉吧,房子已经全塌啦。急急忙忙跑上前去,一看,脚店前坐着一个妇人,哭哭啼啼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你是谁呀,坐在我脚店前面干什么?您挪一挪,我要开门做生意了。”
那妇人见到殷颜,哭的更厉害了,又是捶胸又是拍腿,好不伤心。
“各位给我评评理,就是她,迷了我家官人,放着自家的酒馆不顾,天天往她这里跑,你们说说,这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殷颜听的满头雾水,狐狸精,谁?我吗?
“大婶,你是不是错人了。”
“认错人?他这几日天天往外跑,每次都说在你这里喝酒,你说说,到底给我官人下了什么迷药。”
看来,是有什么误会。
“我并不知道你家官人是谁,这样,你把他叫过来,我们当面问清楚,不就明白了。”
妇人一听,觉得有理,就停止哭闹,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指着殷颜说道“我这就把我家官人叫过来,到时候看你怎么抵赖。”
等那妇人走了,殷颜继续打开店门做生意,只不过被她这么一闹,客人明显少了很多。
殷颜也不在意,正好有时间可以研究一下新的配方。
正值夏季,临都水果众多,变化一下配方,就可以调出不同的果酒。
写完最后一个配方,殷颜又听见那个妇人的声音,她收好纸笔,起身出去。
“狐狸精,滚出来,我家官人都说了,每天就是在你这喝酒,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殷颜抚了抚额头,叹口气,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叫狐狸精的一天。
“大婶,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一口一个狐狸精,怕是不太好。”
“你也知道不好?我粗磨估算了一下,就这几日,我家官人就在你这个狐狸精这里花了几十两银子,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总想着骗男人的钱,我平时可是一个镯子都舍不得买的。”说完,又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殷颜看了看她身边的男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耷拉着脑袋,眼睛瞟向一边,明显是心虚。
就故意凑过去问道“这位大叔,你可得看清楚了,你确定是在我这里花了几十两银子?我可不记得最近挣了这么多钱。”
男子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他看了看身边的妇人,又低下头。
殷颜在心里冷笑道“看来是坑定我了,那就不要怪我不仁了。”
“这位大婶,你先歇一歇,既然你都骂上门来了,我也不得不说两句,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官人在我这喝酒花了几十两银子,可有证据?”
“证据?钱都花了还有什么证据,难不成你会给他立个字据。”
殷颜继续问她“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在我这里喝酒?”
“他说是在一间破了一半的屋子处喝酒,寻遍整个临都,也只有你这里开个破铺子,不是你是谁?”
“是吗?几十两啊,可能喝不少酒了,那敢问这位大叔,昨日,我脚店卖的最好的,是什么酒啊?”
男子听了,神情一滞,吞吞吐吐道“一个脚店,每日不就那几种酒。”
“那请问我卖的酒是几文钱一盏啊?”
“十文钱,对,十文。”
这下殷颜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冤枉了,她拉过一个正在喝酒的客人,对他说道“兄台,请你告诉这位大叔,那么今日的酒,我请客。”
那客人一听,赶紧答道“昨日这卖的最好的是桃花醉,稍微贵点五十文钱一壶,送了聂小官人的签名。平常的酒是五文钱一盏,自制的果酒是两文钱。”
“听听,这才是经常来喝酒的客人的标准答案,大婶,你现在明白了?我这铺子是破点没错,可也不是黑店啊,让客人花了几几十两银子,连自己喝的什么酒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