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拉着岳舞衣一路飞奔,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人跟来,这才歇下来。
她看了眼还很精神的岳舞衣,穿着粗气道“真没看出来,你身体素质这么好,跑了这么远,连气都不带喘的。”
岳舞衣整理好自己的衣裙,淡淡看了殷颜一眼“你说话总是这样让人听不懂,不知道花爷为何会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总不见得是喜欢我这胡言乱语的样子。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喜欢他哪里?”
“我不想知道!舞衣本就是穷人家的孩子,自小做惯了粗活,身子自然没你那般娇弱。我问你,今日为何要帮我?”
殷颜回答的一脸认真“我也不知道,只是当时的情况,换做谁都会去帮你,碰巧是我而已。舞衣姑娘要是不想欠我这份情,可以请我吃顿饭或者给些钱,如此一来,你心里也舒坦。”
“你倒是直接。”岳舞衣拿出自己的钱袋,递给了殷颜“今日你救我的事情,算是还了。你记得,我不欠你人情。”
殷颜大方地接过钱袋,掂了掂,还不少,就笑着行了个礼“殷颜替那帮孩子多些舞衣姑娘,只是我也有话要对姑娘说。先前你诓我去风月楼的事,我可都记着,要不你给我道个歉,说明缘由,没准我可以原谅你。”
“给你道歉,哼!是我做的没错,只是没想到你如此幸运。殷颜,我就是讨厌你,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可怜样,可实际上,你得到的比谁都多。”
殷颜皱皱眉,这话说的,自己又没有混吃等喝,现在的一切可都是靠着双手挣来的。
就轻声叹气道“没想到,做错了事的人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好,我决定了。要想我原谅你,光道歉是没有用的,我要打你两巴掌,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岳舞衣似乎有些恼了,问她“你既然如此恨我,刚才为何要救我,让我被他们凌辱不是更能让你解气。”
“岳舞衣,你当我殷颜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们最大的不同,就是你做的出来的事,我无论如何做不出来。作为一个女子,我从来不会觉得,看着你被人凌辱能解我的恨。”
“好,既然如此,你打吧!是我做的事,我绝不会否认。”说完,岳舞衣闭上眼睛,将脸迎向殷颜,她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
殷颜左右看看,望见旁边的地上有一堆黑灰,笑着跑过去摸了两把,然后,回到岳舞衣面前,故意说道:“你准备好,我可要打了,告诉你,之前我天天推着独轮车去酒楼取酒,力气可大的很。”
“要打便快打,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好。”说着,殷颜将沾满了黑灰的手,在岳舞衣脸上,左右拂了一下“打完了,睁开眼吧。”
岳舞衣睁开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这是为何?殷颜,我说过,不会欠你的人情。也不会因为你这样做,就对你的态度有所改观。”
“我也没指望你能和我做朋友,说实话,你上次害得我差点失身,我是真的想狠狠打你两巴掌。可你和紫意姐姐,都是辞树最关心的人,我不能让他为难。并且,你对辞树一片真心,实在是难能可贵。”
殷颜的话,让岳舞衣久久没反应过来,她是因为花辞树,选择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而自己却因为花辞树,去伤害别人,还是他在意的人。自己和殷颜,真的不同,很不同。难怪,难怪啊!
想到这里,岳舞衣露出凄苦的笑容,“殷颜,你果然与别人不同。但你既然口口声声为花爷着想,就该明白,以你的身份和地位,能帮助花爷什么。难道要看着他一辈子屈居人下?”
“是,我承认范姝瑶家境地位都比我好。就算她愿意帮助辞树,难道他们就没有条件的吗??如此一来,他照样要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你确定这是辞树需要的?现在的我,虽然只是一个小掌柜,可假以时日,我定能成为临都第四大酒楼的掌柜,到时候你们的花爷就可以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最重要的,我没有附加条件。”
岳舞衣看着面前兴致勃勃勾勒未来的女子,心中竟有些羡慕,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样子,对她说:“你还真是喜欢胡言乱语,不管你说什么,我还是会站在姝瑶姑娘和花爷这边。对了,念在你救我的份上,给你个忠告。光在人前耍聪明没用,小心自家后院着火。告辞。”
殷颜望着岳舞衣的背影,忍不住大笑起来,等她发现脸上的两坨黑灰后,肯定会气的跳脚。
“算了,还是早点回去。”
还未到酒铺门口,远远的就看见门口为了一圈人。殷颜心里“咯噔”一声,心想酒铺莫不是出事了,就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阮唐和李文也站在门口看热闹,见殷颜回来,忙上前来,让她快去看看,说是墙上被人写了字。
写了字,殷颜满心疑惑从人群中挤过去,难道是个“拆”字,那可就发大财了。
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只不过是有人在外墙上写了些什么。那字迹潦草的很,殷颜很努力辨认,也没认出来几个。心里正猜测,这写的是什么,就听有人念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好诗,好诗。”
殷颜听到声音,欣喜地转过身去,朝后面挥了挥手“时卿兄,时卿兄。”
聂时卿看到她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穿过看热闹的人,来到她身边,帮她擦了擦脸上的灰,轻声问她“你这又是去了哪里?这墙上的诗,是你找人写的?”
“当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是谁,把这好好的墙画成这样。喝酒就喝酒吧,写什么诗。”
等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酒铺里又热闹起来,大家都在讨论这诗是谁写在上面的。聂时卿从字体上做了些结论,但一时也猜不出来。
阮唐放下酒,小声说道“听外面小摊上的人说,好像是个疯疯癫颠的男子写的。当时店里正忙着,也没人注意。掌柜的,要不我找人把那些字涂掉。”
殷颜看了看店中客人的反应,想想说道:“不,就让他留着。二楼不是有许多围栏吗?明日你去买些空白卷轴,笔墨纸砚全备上。再做些宣传单,就说咱们酒铺除了休闲娱乐,还可以尽情畅谈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李文听后算了算账,对殷颜说:“如此一来,我们的开支就要大很多,殷掌柜是否打算将酒价调一下。”
“酒价不变,但是进二楼要收些费用,就是服务费。把笔墨纸砚的钱算进去后,稍微加一点钱,不亏本就行。”
聂时卿细想了一下,觉得妙极“如此一来,便将文人才子也吸引过来了。比起茶楼和高档酒楼,在这里喝酒谈诗词,更划算也更有意境。不过,阿颜就不怕我把你这方法套用了去?”
“时卿兄不是那种人,就算你要用这方法,我们的受众也不一样。你那个大酒楼,可没办法做到我们这么低的价。”
“阿颜说的有道理。对了,你让我找人问办学堂的事,可是有什么事?”
殷颜将大家聚拢过来,神神秘秘的说:“其实,我准备,办一所学堂。”
对面望月楼,秦耀从二楼看着殷颜的小酒铺,心里十分意外,没想到她这里生意还不错。
正发着呆,楼梯处有脚步声传来,是花辞树和范姝瑶来了。
秦耀转过身,突然一拳朝花辞树挥过去。只见他轻轻将范姝瑶推向一边,一低头躲了过去。两个人较量了几个回合,秦耀才大笑起来,拍着花辞树的肩膀让他们坐下。
“听闻你和范姑娘八月十五要订亲,正好漠北暂时休战,我便急忙赶了回来,到时候你可要陪我好好喝几杯。”
花辞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敬了杯酒。倒是范姝瑶忙端起酒杯,开口道:“姝瑶多谢秦将军,我和辞树到时候定会好好招待秦将军。”
“好。花兄真是好福气,能娶到临都才女。”
“秦将军过奖了,能嫁给辞树,才是姝瑶的福气。只是姝瑶不知道辞树今日要见的是秦将军,不然该备些礼物的。空手而来,实在是失礼。”
秦耀挥挥手“范姑娘不必客气,都快成一家人了,送礼就不必了。”
范姝瑶一愣“一家人?”
花辞树忙解释道:“我和秦将军是多年的朋友,我叫他兄长,自然和家人一样。秦兄今日为何选了望月楼?”
“不是听说望月楼有葡萄美酒嘛,想过来尝一尝。我知道你已经将教坊的事情交给了紫意姑娘,如今就是闲人一个,正好可以陪我大醉一场。”
范姝瑶见二人要喝酒,就提议自己先回去,让人多备架马车来。
等范姝瑶走了,花辞树开口道“你刚回来就喝醉在酒楼,传出去不怕被笑话?”
“笑话?我们还不知道谁先喝醉。”
“秦兄舟车劳顿,还是回家好好歇着。”
秦耀在酒盏中倒满酒,推到花辞树面前,挑衅道“看来你对这个范姑娘还是有戒心呀,肯定没告诉她你的真实身份。那对面酒铺那个殷姑娘了,你可告诉了她?”
花辞树正准备离开,听他提起殷颜,身形一顿,“你想对阿颜做什么?”
“不做什么,今日偶然遇见她,心里喜欢,想让她做我的娘子。你不是都快订亲了吗?我来帮你照顾她,你觉得可好?”
“不好。”花辞树提起长衫,重新坐下,将酒盏端起来一饮而尽“请。”
秦耀见计谋得逞,十分高兴“好。你若是先喝醉,那位殷姑娘就归我。”
“你不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