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颜重伤醒来后的第五日,终于能下地走路了。今天天气好,花辞树将她抱到院子里面晒晒太阳。
这还是殷颜第一次看清楚这座院子,虽然已是秋天,院子里面仍然花团锦族,充满生机,不免感叹道“人躺久了真的很容易变脆弱,这些花都看起来比我有精神。”
这话让正好进来看望她的阮唐听见,回道“掌柜的这话说的不对,你虽然受伤躺着,但我们天天都过来,看着你一日比一日精神,比起以前,现在长得的是白白胖胖的。这临都侯府就是水土好,养人。”
白白胖胖?殷颜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好像是比以前胖了些,也不知道这段时间,花辞树喂自己吃了多少东西。
“酒铺那边怎么样了?学堂都还好吗?”
李文点点头“酒铺一切都好,学堂也正常上着课,之前说差个教孩子们读书的,现在也找着了。”
“噢?是哪里请来的先生呀?”
“是范姝瑶范姑娘,说起来,还是她主动找来的。”
其实当时她也想过找范姝瑶,只是担心她不会来。没想到自己受一次伤,倒也看清了很多人。
“那殷氏她们可还安分?”
“这个嘛……要不等你完全恢复了我们再说。目前还没有什么事,我们都能顾得过来。”
阮唐的话让殷颜获得一个信息,殷氏他们肯定趁着自己不在做了些什么事。说起来,她们应该都没来看过自己,那也真不必对他们好,免得他们觉得是理所当然。
“回去帮我就告诉殷氏他们,三日之内搬走,不搬的话,我就请人把他们轰出去。还有,抓紧时间将酒铺卖掉,等我好些了,就去交钱把清风楼的房契拿回来。不过,千万要小心殷氏,防止她做什么手脚。”
李文他们走后,殷颜刚想闭眼休息一下,于紫意和岳舞衣也来了。她们看到殷颜肩上的伤疤,又心疼又难过。
特别是岳舞衣,眼里都是关切,不像以前一般。她拿出一封信交给殷颜“明日我就要进京了,本来早就要离开的,想等着你醒来跟你告个别。这里面是一张酿酒的方子,是当初一位行走江湖的客人给的,他说自己偶然得到的,留下给我,让我找个有缘人,切莫让这方子失传,我想着你就是最合适的人。”
殷颜听了感动不已,接过方子收好。
“多谢舞衣姑娘,希望他日我们还能再见。”
“殷妹妹是重感情的人,这一点跟花爷很像。经过这一遭,但愿你和花爷能开开心心在一起。”于紫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什么心事,提不起精神来。
殷颜连忙问道 “紫意姐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的事,不妨给我讲讲,兴许我能帮姐姐想个办法。”
于紫意摇摇头,“妹妹还是好好养伤,不必操心紫意,不过都是些小事而已。”
岳舞衣却不这么认为,皱着眉有些气愤的说“这哪里是小事,姐姐近些日子跟木员外走得近,他家中那娘子就不依不饶的,天天来闹,哪有安生的时候。”
“木员外?姐姐你……哎,你怎么如此傻呀。”殷颜知道,若是木员外的话,那定是为了聂时卿。
“可不是傻嘛!心里面明明喜欢聂小官人,却为了他跟了木员外,还不让我们告诉他。如今在聂小官人眼里,紫意姐姐怕只是个贪图名利之人。”
殷颜也是叹气不已,没想到自己昏迷的这些天竟发生这么多事。
“紫意姐姐可有打算离开木员外?”
“妹妹不用担心,木员外待我很好,我们也不是别人想的那种关系。木员外也是个性情中人,来我这里,只是静坐片刻,喝喝茶,品品画,再无其他,紫意先前也是误会了木员外。”
殷颜还是相信于紫意说的话,或许在别人看来,木员外三天两头往东教坊跑,定是没做什么好事。但在他们当局者来看,只不过是知己之间的交谈。
说起来,木员外也不过才三十岁,只是这身份把他叫老了而已。他不似外人看起来那般贪恋美色,只是喜欢美好的东西,人,事,物,在他眼里,都值得去认识去接触。
经过于紫意这么一说,殷颜到觉得木员外为人还挺有趣。
只是岳舞衣还是觉得她太傻,就算是为了喜欢的人去做的事,也该让对方知道,一味的默默付出,最后受伤的永远是自己。
三人聊了会儿天,于紫意她们怕殷颜身体熬不住,扶她进屋休息后,就离开了。
花辞树临时有事出了门,屋里就剩下殷颜一个人。她躺着睡了会儿,觉得有些无聊,就将岳舞衣送的酒方拿出来看。
临都这边的文字她还是有些看不懂,只大概猜出了这酒方子中需要的一些东西。小时候家里酿酒,小孩子是允许在一旁看的,所以她也了解一些。
只是这张方子中的酿酒方式很新奇,殷颜想着等酿酒权拿到了,就酿一些来试试。
又研究了一会儿,就准备将酒方子收起来,忽然瞥见酒方的最下角还有一行小字,若不仔细看,还真注意不到。
殷颜将纸张凑近了些,这才看清楚那行字写的什么“饮此酒后,曾醉卧三天,所梦皆是心中所想,故叫它黄粱梦。”
这张纸上记载的,竟是黄粱梦的酿造方法。
殷颜再一次觉得上天是在同她开玩笑,她找寻许久的东西,如此轻易的就得到了。
“难道,我和辞树就真的不可能在一起吗?”
花辞树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凉如水,他进屋时担心殷颜染上的凉意,就特意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去看她。
原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没想到竟靠在床上发呆。
他轻轻走过去拥住她,问道“阿颜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我想问你,若是没有遇见我,你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也许会像以前一样,直到老去。”
殷颜听了有些心酸,转身搂着他的脖子。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她和芊芊就各经历了一场生死也许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在左右着他们的命运,引导他们相遇、相爱。
“你打算怎么对秦檀?”
“阿颜不必操心这些事,你只管养好伤。”
“如烟姑娘托魏镶给我带了一封信,她请求我原来秦檀,只是让我向你求个人情,希望你无论如何,不要伤秦檀的性命。”
花辞树轻轻叹口气,低头吻了吻殷颜的头发,温柔的说“阿颜放心,你不必为难,他不过是需要躺上几日,陆兄已向宰相大人秉明一切,秦檀将被发往丰州守城。”
“如此也好,听说漠北大捷,秦将军过几日便要回来,到时候你要如何面对他。”
“无妨。他若相信我,自会听我解释,若不相信,我也不必同他说什么。对我来说,你能快些恢复,才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