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养几日后，殷颜总算又能自由活动了。只是身体不如以前那样结实，多走些路，额头都直冒冷汗。
可她放心不下酒铺，趁着花辞树出去的时候，悄悄溜出了府。许多天没出门，外面的热闹气氛让她有些头晕。
到了酒铺外面，才发现这里已经没什么客人，冷冷清清的酒铺与人来人来的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唐他们正在门口努力地招揽客人，可是路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走开了。
“店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殷颜来了，梨娘赶紧走过来扶她坐在，又端来了茶水和糕点。准备好这一切，她又退到一边不说话。
“你们还是不打算告诉我吗？平日里这个时候店里也有半数客人，今天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我看了一下，很多人好像在犹豫。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李文想了想，出来说道“还请殷掌柜不要生气，我们也是担心你身体。其实，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好几日了。”
“那可知道是什么原因？”
问起这个，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愿意先说。
“阮唐，还是你说吧。”
阮唐挣扎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原因。
“想必是让殷氏离开惹她生气了，听人说她到处跟人讲这间酒铺快要倒闭了，说掌柜的，攀，攀上了高枝，根本无心卖酒。咱们现在卖的，都是以前卖不掉的酒。原本头几天还是有人的，后来知道殷氏和掌柜你的关系后，就没什么人来了。”
殷颜早知道殷氏不会这么轻易离开，若不是自己受伤，她和殷氏之间的事情早就解决了，也不会拖这么久。
“这件事不必担心，反正我们也要搬去清风楼了。阮唐，你帮我在外面放些消息，就说酒铺急卖，价格优惠，有意面谈。”
“掌柜的，我们若把酒铺卖了，万一到时候清风楼那边出点意外，可就要在街头卖酒了。”
“放心，我已有主意。”
李文倒是赞成她的做法，“殷掌柜是想引出殷氏的买家？耽误了这么些时日，那买家肯定也着急了，说不定真的会直接越过殷氏来找我们。”
“到时候殷氏卖给他什么价钱，我们只要低一点就可以了。清风楼那边，时卿兄已经让人把房契送了过来，原本我想着多攒些钱再搬过去，眼下的情形，只能先搬过去。”
能搬去大酒楼自然是好事，大家也都很高兴，只是这几日酒铺流失了很多客人，去新酒楼的话，就要重新招揽客人。到时候，他们的竞争对手，就是临都数千家同样规模的酒楼，比起在小酒铺，压力大的多。
“那这几日，酒铺要怎么办？要不要先关门几日，正好我们可以顾着学堂那边。说起来，按照先前排的课表，我们还可以两头应付，但若是搬去了大酒楼，这时间怕是会有些紧张。”
“课表的事我到时候再调整一下，学堂里人还不多，到时候应该照顾的过来。在搬去清风楼之前，酒铺还是照常开着。我身体已经恢复，明日开始也会过来和你们一起守着。”
梨娘观察了一下她的气色，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心中不放心，就劝殷颜再多休养一些时日。
殷颜冲她笑了笑，说“梨娘放心，我真的没事。已经连着躺了好几日，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每天过来店里看看，活动一下，人也精神些。。”
回去之前，殷颜将酒方交给李文，请他帮自己整理一下。
李文也没问什么原因，点头应了下来。
刚回临都候府没多久，就有人来给殷颜送信，说是花辞树今晚不回来，让她早些休息。
殷颜心中有些不安，再三追问下才得知，秦将军已经从漠北回来。
“秦将军不是要几日后才能到的吗？回的这样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报信的人看了看殷颜，语气沉重的说“是为了送程将军回来，今日再不回来，头七就过了……”
“头七？”殷颜脑袋嗡的一声，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悲痛之情油然而生“你是说，程将军他，他战死了。”
“是，已是好几日前的事。侯爷他们要忙着处理程将军的后事，所以让小的来告知姑娘一声。”
报信人走后，殷颜坐在院子里发呆。她想起程将军留给自己的信，顿时心痛不已。
“期盼我朝天下，千秋万世，岁岁安定。”他终是没看到啊。
容府内，容大成也知道了程琳战死的消息，想起以往的事，不禁悲从中来。待心情稍稍平缓一些，才缓缓起身，提了那壶为迎接程琳回来，准备的美酒，直接去了秦府。
秦廉正在后院舞剑，看样子，他也已经知道程琳的事。
“我带了壶酒，一起喝一杯吧。”
两个人，石桌上摆了三个杯子。容大成将三个杯子斟满酒，端起其中一杯，倒在地上，悲叹道“程兄，我早已给你备好的酒，却没想是以这种方式陪你喝。”
“耀儿说，敌寇本只是想拿程兄威胁漠北军退兵，可是，他偷偷命人砍下了自己头颅，挂在敌军城墙外面，此举激起了漠北军的悲愤之心，不过一日，便将残余的敌寇赶出了漠北。如此一来，往后十余年内，漠北再无敌寇侵扰。”
秦廉的话，让容大成稍稍平复的心情又难过起来。一想到程琳被送回来的时候身首异处，端着杯子的手就止不住的颤抖，再抬眼时，已经是老泪纵横。
俩人默默饮了数杯酒后，容大成抹抹眼泪，低下头从地上捡起两节树枝，在酒杯上有节奏的敲打。而秦廉则拿起一旁的剑，挥舞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可怜白发生啊，程兄啊，老友啊，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