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没想到叶笑会这么说,但他觉得叶笑不是个会随便开玩笑的人,既然说这个谎那必定是有原因的,再看那个脸上笑容尴尬得都有点挂不住的男人,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他配合叶笑演出,朝着叶笑爸妈颔首,很有礼貌的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叶母从惊讶中回过神,赶紧笑着说:“你好你好!这个……饭已经做好了,要不咱们先吃饭吧。”
说着转身推了身旁的老公一把,两人一道转身嘀嘀咕咕说着什么进屋了。
叶笑转头挺感激的看了余生一眼,余生对她笑笑,叶笑就扶着段素红准备进屋,一直站在旁边的陆蒙突然两步走到她旁边,开口以很熟稔的口吻说:“奶奶还在等我们呢,要不先去见见她?”
叶笑没看他,转头问段素红:“师父,我先带您去见我奶奶吧?”
段素红抱紧手里的布袋,点头:“好。”
叶笑这才看向陆蒙:“我带师父去见奶奶,她们多年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讲,外人不便在场。”
说完也不等陆蒙反应,就扶着段素红进屋去了,余生和周新远跟在她们身后从陆蒙身旁走过,目不斜视进了门,周新远贼眉鼠眼目光四下溜一圈,压着声音对余生说:“那家伙好像也对叶笑有意思啊,那就是情敌喽?”
余生斜他一眼:“你这是在幸灾乐祸?”
周新远身子往旁边一扭,笑着晃脑袋:“不敢不敢,就是觉得今天一定会很热闹!”
余生展臂一把揽住他肩用力捏了下:“你今天就是陪你奶奶来的,听到看到的任何事不准往外说,要是叶笑家里的任何事情被媒体知道了,我不管是不是你说的,都找你。”
周新远连连摆手:“我肯定不说,我绝对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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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菜已经上桌,大鱼大肉很丰盛。
叶笑带段素红上楼去了,叶父叶母招呼他们几个吃饭:“快坐吧,不要客气。笑笑一会就来,咱们先吃。”
叶父在主位上坐下,一副封建大家长模样,点了根烟抽着,不笑也不招呼他们,满脸都写着“老子今天不高兴”。
陆蒙过去在他左手边的空位坐下,拎起桌上的五粮液瓶子给他倒酒:“叔叔,那个段师傅就是筱筱以前的制瓷师父么?”
叶父抬了抬眼皮,从鼻子里发出个音节:“嗯。”
余生和周新远还站着,叶母招呼他们:“你们赶紧坐啊,站着做什么。”
叶父朝他俩看了眼,手里的烟在烟灰缸上敲了下,敲落了烟灰又塞进嘴里抽了口,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开口:“小余是吧?”
余生赶紧坐直身子:“叔叔您好。”
“你和我们家叶笑什么时候认识的?”
“去年。”
“那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年底的时候。”
这都没有串过供啊,万一等会单独再去问叶笑一遍,岂不是都穿帮了?余生后背心汗都出来了,但叶父问什么还得乖乖回答,叶笑也真是的,尽给他找难题。
叶父拿起酒瓶:“会喝么,陪我喝一杯。”
余生摆手:“等会还得开车回S市,不能喝。”
这点他来的路上问过叶笑,叶笑说今天不会留下来过夜,那这酒肯定是不能喝的。
叶父眼中的不高兴升起来了,把酒瓶递给陆蒙:“小蒙,你陪叔叔喝。”
陆蒙接过酒瓶给自己倒满:“好,我敬您。”
周新远悄悄朝余生凑过去一些,低声说:“Round One,你输了。”
余生瞪他一眼,他赶紧坐回去抓起筷子吃菜。
叶母从厨房端了加热过的椰奶出来,一边给余生和周新远倒上,一边说:“小蒙啊,要不你上去看看,奶奶前两天还念到你呢,你和笑笑一起去看她,她更开心。”
“好,”陆蒙放下手中酒杯站起来,“那我先上去看看,叔叔您慢点喝,等会我来陪您。”
“成,去吧。”
陆蒙转身之前看了余生一眼,目光意味深长,余生略带探究的看着他走出餐厅,总觉得事情好像比想象的复杂,这男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叶笑奶奶认定的孙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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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笑把段素红带到楼上奶奶房间,敲门进去,一股夹着淡淡尿骚味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她皱了下眉,把门开直了走进去:“奶奶,段师傅来了。”
叶奶奶躺在床上,垫了两个枕头,闻言艰难的探起头来往门口看,在看到跟着叶笑进来的段素红之后,身子猛地一颤,重重跌回了枕头上。紧接着两只手从被子下面探出来,攥着床单想要坐起来,只是下半身瘫痪已有三年多,再怎么使劲都动弹不得。
叶笑怕奶奶太激动身体再出现个好歹,赶紧走到床边将活动床调高,扶着奶奶坐直了些,然后俯身说:“奶奶,要不你们单独聊聊,我先出去了。”
其实她也怕自己不在这儿奶奶等会情绪会控制不住,但有她在有些话恐怕她们不怎么好说。
段素红倒是表现得很淡然,眯着眼睛将床上那个急得涨红了脸的老太太打量,勾了勾嘴角大概想笑,但最终却没有成功,脸上挂着她一贯的那副冷漠表情。
叶奶奶这才想起自己的失态,抬手抹着眼泪点头:“好,你先去吧。”
叶笑拖了张靠背椅到床边,然后过去扶段素红:“师父,您先坐,我去给您倒杯茶。”
段素红面无表情坐下,看着叶笑在床头柜那边忙活,目光又冷冷转到床上的叶奶奶身上,一直没开口,布袋搁在腿上,手指一下一下轻抚着袋子。
叶笑把茶杯端给段素红:“那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在两个老人家的沉默中,叶笑从房里退出来把门带上,站在门口有些疲惫的抬手捂了把脸,没有马上下楼,而是去了旁边的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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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叶奶奶看着床边的段素红,看起来有点手足无措。
相较而言段素红就比较冷静了,佝偻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的说:“赵年英,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