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叶笑！”
叶笑回神，有些烦躁的转头看向旁边的余生：“又怎么了？”
余生一脸无辜：“这孔我开不来啊……”
iPad摆在转轮旁的小凳子上，正播放着教学视频，看来是准备边看边学，不过可能现实对他这个新手不太友好。
叶笑探头看过去，拉坯用的轮盘上一团烂泥，抬眸看余生的脸：“你这是要干嘛？”
“开孔啊，做瓶子罐子不都是中空的吗？”
……开孔怎么开来着？叶笑脑子一下子死机，她都还没来得及复习呢就让她教，段素红肯定是故意的，就是想让她难堪！
想起昨天刚开始段素红好像就在跟余生讲开孔，就反问他：“昨天师父不是教了吗，她怎么说的你没记住？”
余生想了想：“好像是说从泥团顶部用双手拇指慢慢下压，到合适的深度后，两手四指并拢护住外壁，用拇指阔孔，然后……然后好像是匀速向上提起，就能有个大概的型出来了。”
叶笑回忆自己以前学过的方法好像和他说的大差不差，这家伙记性不错啊，昨天段素红应该就讲了一遍吧，居然记住了！不过记住了没领会也是白搭。
叶笑拿起一团揉好的瓷泥摔在轮盘中心，双手旋转轮盘拍打瓷泥使之变成一个锥形，打开轮盘电源，双手沾水湿润瓷泥表面，摆好姿势准备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成功。
余生搬着凳子坐到她旁边看得认真，这让她倍感压力，以前练习时段素红基本上不看她，只是偶尔瞟过来一眼提点几句，现在被这么盯着，她真是觉得如芒在背。结果一紧张两手用力不均开口之后瓷泥直接甩飞了。
她赶紧把轮盘电源关掉，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叶笑看着歪掉变形的瓷泥，觉得好尴尬。
安静了好一会，余生突然轻笑出声，这一笑叶笑觉得更尴尬，他这是什么意思，嘲笑她吗！
余生笑着问她：“是不是我在旁边看着你紧张啊？”
叶笑鼓了鼓腮帮子：“回你自己那边去看视频，离我远点。”
“那不行，回去了我看不清你操作，而且视频哪有真人演示来得生动。”余生赖着不肯走，“再说了你那么多大秀都走过来了，现在就我一个人看你，你紧张啥？”
“这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都是艺术，表现形式不同而已。”余生两条手臂支在腿上，晃着沾泥的双手，“当你认真对待一件事时，会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
叶笑撇嘴：“那你倒是无暇顾及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这不是还没学会吗！”
叶笑气呼呼的把泥扶起来压好，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就不信之前练过那么多次还能真全忘了不成。
事实证明，手艺活靠的都是手感，尝试几次找回手感之后一切就顺当起来。
叶笑话很少，基本上都是演示，让余生自己看自己体会，体会不了的就手把手教，余生学得认真，偶尔偷看叶笑一眼，被发现了就挨记白眼，没被发现就多看两秒。
叶笑自己不想说话也不准余生说话，觉得他一开口就心烦，余生被丢了几次闭嘴之后除非实在不开口无法交流，否则也就不开口了。
半天时间，叶笑把拉坯的整个过程教了一遍，余生也学了个七七八八，基本上自己可以独立成型了。
两人各自练习，快到中午时，余生看了眼墙上挂钟，转头说：“叶笑，我想……”
叶笑头不抬打断他：“不，你不想。”
余生无奈耸了耸肩，转回去继续尝试看能不能做出不同形状的碗碟。
***
段素红回来时已经十二点多，肩上挎着个买菜用的布兜，脚踩手工纳的布鞋，走路连脚步声都没有。
她走到叶笑和余生身后默默看了会，开口：“你们吃饭没？”
冷不丁一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手里的泥坯壮烈牺牲。
段素红皱眉：“手下要稳，抖什么！”
两人都转头看她，叶笑闷闷叫了声师父，余生笑着说：“您回来啦！”
段素红扯扯嘴角算是笑：“嗯，不回来看着你们怕你们偷懒。”
说话时绕到他们前面去看他们一上午的成果，面无表情看一圈，毫不留情点评：“小小，你这壁都太薄了，到时候利坯看你怎么下刀。小余你没发现这两只碗是歪的吗？还有你们要注意收缩比，咱们景城这边的瓷泥收缩比差不多是18％-20％，要注意适度放尺寸。”
余生听了连连点头，叶笑看着自己做的那几只碗，失败感十足，觉得自己学了这么久和余生学半天的成果居然不差多少……脸都没处搁！
其实段素红就是刀子嘴，嘴上说着他们的缺点，担心里还是挺满意，尤其是余生，没有她的指导能做成这样绝对是有天赋，但她就是别扭的性子，觉得徒弟就得严格对待，夸奖会让他们得意忘形。
她又站了会，发现没什么话讲了，就说：“你们继续，我去睡会。”
余生说：“段师傅，我们能先吃个饭吗，饭还没吃呢。”
“都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吃？”
余生笑得尴尬：“太投入忘了时间了。”
段素红转头看了眼挂钟：“都这时候了别做饭了，去村口吃碗馄饨吧。”
叶笑刚想说自己不饿不想吃，余生先她一步开口：“好的，那段师傅您去休息吧，我们吃完了回来继续练习！”
段素红点了点头转身后里屋走，脚步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等她走后，余生站起来对叶笑说：“走吧，坐了半天腿都伸不直了，不想吃也出门散散步，给你买水果。”
叶笑慢吞吞站起来：“谁要你买，我又不是没钱。”
顿了顿，想到件事，看着他问：“之前你跟我说你想，但被我打断了……是不是想说你想吃饭？”
“我想说的是……我想该去做饭了……”
“……做饭就做饭呗，加个我想干什么！”还以为他又要说废话！
“呃……是我不好不会说话，以后一定改！”
他这样一口应了倒是让叶笑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撇撇嘴说了句：“能不能有点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