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慕凝还是没能跑的掉。
因为她直接被捏住了命运的后颈脖子。
慕凝茫然的回头,看见凌滦煜表情冷漠,拎着她就跟拎着小鸡崽子似的,声线莫名就多了几分莫名的火气:“不想死就不要乱跑。”
慕凝:“……”
凌滦煜将她拎进病房里,道:“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别离开这里。”
“……”慕凝委委屈屈:“哦。”
慕念卿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凌滦煜,小脸皱成一团:“你放开我妈妈!”
慕凝吓一大跳,不知道慕念卿对凌滦煜的意见怎么就这么大,凌滦煜垂眸看了眼这个小崽子,道:“我不放开又怎么样?”
慕念卿鼓了鼓腮帮子:“那我就谴责你!我妈妈是有夫之妇,而且男女授受不亲。”
慕凝:“……”
凌滦煜:“……”
凌滦煜失笑,看着慕凝:“你教的倒挺好。”
“……”慕凝咳嗽一声:“慕念卿,你胡说什么,我跟凌爷能有什么?”
凌滦煜眸光一凉,嗤笑一声,转身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慕凝皱了皱眉,问慕念卿:“你不喜欢他嘛?”
慕念卿沉默了一会儿,才奶声奶气的道:“他总是欺负你。”
慕凝茫然:“他什么时候欺负我了?”
慕念卿瞪大眼睛:“慕小凝!我看错你了,我一直以为你也像我一样,也是一个记仇的人!”
慕凝:“你没有看错我,我就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
慕念卿说:“那他老是凶你,刚刚还把你那么拎进来,你为什么不生气?”
慕凝:“……”
这么一说……
好像确实应该记点仇?
但是慕凝和凌滦煜毕竟相处了那么久,很多相处的习惯都已经熟悉了,竟然忘了这些行为可能在别人的眼里很有可能是“调情”的戏码,连慕念卿都觉得是凌滦煜在欺负她,没准被人可能直接觉得他们就是一对了吧。
慕凝笑了笑,摸了摸慕念卿的头发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啊?好了好了,你去玩儿你的拼图去吧,妈妈还有事。”
她捣鼓自己的医术去了,慕念卿也玩儿了会儿拼图,想了想,还是迈着小短腿进了小书房。
凌滦煜正在看文件,听见声响,转头往门边看去的时候竟然第一眼没有看见人,直到缓缓将视线下移了一些,才看见穿着牛仔外套和灯芯草裤子的慕念卿。
慕念卿和慕凝实在是长得太像了,仍谁都能一眼看出两人的血缘关系,他站在那里看向凌滦煜的时候,给凌滦煜一种恍惚之感,好像时光重叠,他看见慕凝幼年时候的样子。
凌滦煜回过神来,将钢笔往书桌上一放:“有事?”
客观来讲,他应该对这个左泽的小崽子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或许就是这个缩小版的慕凝,凌滦煜倒是觉得有几分亲近之感。
但是小崽子可不是这样想的,他蹬蹬蹬的走到凌滦煜的面前,深沉的问:“你是不是我妈妈的前男友?”
“……”凌滦煜微微勾唇:“你还知道前男友?”
慕念卿严肃的道:“那你说你是不是?”
凌滦煜有些厌倦的靠在椅背上:“算是。”
慕念卿说:“我妈妈和爸爸现在过得非常的幸福,你是没有机会抢走我妈妈的。”
凌滦煜顿了顿,眉眼深沉:“我为什么要抢走你的妈妈?我有未婚妻。”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小不点。”凌滦煜懒懒的看着他:“你上幼儿园了没有?”
“在布克港的时候上过。”慕念卿礼貌的回答:“太爷爷现在在给我联系学校。”
“是帝都的学校吗?”
“嗯。”慕念卿点头:“妈妈说最近我们都会住在帝都。”
一直留在帝都?
凌滦煜眯了眯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慕念卿说:“那我走了。”
“等等。”凌滦煜站起身,走了几步,到了慕念卿面前,他身高腿长,双手都插在裤袋黎,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念卿,给了小孩子极大的压迫感,要是一般的孩子,估计都要被吓哭了,但是慕念卿白嫩的小脸上一片平静。甚至抬起那双黑黝黝的眸子和凌滦煜对视:“你还有事?”
凌滦煜看着他粉雕玉琢的小脸,忽而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你对我好像很有意见?”
“我不喜欢你。”慕念卿说。
你总是害的慕小凝伤心。
凌滦煜挑眉:“我记得我们没见过几次。”
慕念卿却不回答,转身跑了出去。
凌滦煜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心想,儿子真是不可爱,即便不是他的儿子。
还是女儿好。
……
第三天阁下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
慕凝非常欢喜,将这个消息告诉肖夫人,肖夫人更是高兴的不知所措,慕凝叮嘱她千万不要把这个消息说出去,肖夫人连忙点头。
慕凝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对肖夫人道:“夫人,阁下这样将养着一两天就能醒过来,一会儿你们找一个放心的医护人员看护着,就行。”
慕凝转身对着慕念卿说:“小崽子,你先在这里待着,妈妈去给你打包吃的回来,好嘛?”
小念卿皱了皱眉:“不行,太危险了,我要跟你一起去,万一……”
慕凝失笑:“万一有危险,你就陪我送命是嘛??”
慕念卿失言:“好吧妈妈,那你快去快回。”
……
等到慕凝拿着饭食走到病房门口时,慌了,原本站在病房门口的守卫不见了,病房门打开着,慕凝急忙跑进病房。
但病房里面的画面彻底颠覆了慕凝。
凌滦煜双手将慕念卿抱在怀里,坐在板凳上,双眸阴冷的看着肖夫人。
而肖夫人跌坐在病床上。
“我很喜欢慕凝,我没打算伤害她。”肖夫人偏头看着窗外,缓缓道:“只会我没有想到你会查出来。”
凌滦煜丝毫没有动容,他拉了把椅子坐下:“为什么呢?”
肖夫人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好问的呢?猜也猜到了吧。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但是在他的眼里我只是他的夫人,而非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已经死了,那是他年少的时候的青梅竹马,是夜里床头的一捧苍白的月光,后来,他娶了第二个夫人,那个女人和我一样卑微,但是她的运气比我好,她有骨气,死在他的怀抱里,终于把她熬成了他心口的一点朱砂痣。”
她说到这里,惨淡的笑了一下:“那我呢?我算是什么?我固执的浪费了自己最好的青春年华,就是为了嫁给他,我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不在意别人如何议论我趋炎附势,他对我冷淡,我明白他长情,我可以等待,但是我忍受不了了,他如外人一般待我。”
她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像是最冷也是最锋利的双刃剑,刺痛了别人,也让自己鲜血淋漓,她一字一句道:“一个多月前,那时候他身体尚好,有一天孩子们都回来了,我们久违的吃了一顿团圆饭,他喝醉了,我陪着他在院子里面乘凉,那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很满足了,我想着虽然这个人心不在我身上,但是到底,此时此刻这个人是我的。可是他看着月光,忽然说,他最近打算提拔晏家,打算让少安进议院。”
“我刚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知道他说,除了扶持晏家,还有什么我想要的。”肖夫人的眼睛逐渐浮现泪光,她说:“我没想到,原来这么多年,我在他眼里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我只是一个用自己二十余年的时光从他身上谋取一些好处罢了,他那样的铁面无私,肯开一个特例。真是让我好生感动啊……”她看着天花板,喃喃道:“我真应该感恩戴德,但是我笑不出来,我是真的笑不出来啊,那一天晚上我才终于明白,这个男人终究是没有心的,不管我做到什么地步,他心里已经装了两个女人了,再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
凌滦煜缓声道:“所以。。你是想他死?”
肖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是,我就是想他死……可是偏偏这个时候慕凝出现了……她为什么要出现,就这样让他死了,多好啊。”
凌滦煜说:“你想的太简单了,他现在死了帝都会因为你的私情产生多大的动荡,他是阁下,帝都需要他,所以他不能死,至少是现在。”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肖夫人:“我不会同情任何人,肖夫人你也是,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阁下有错,但是跟多的是错在你。今天我就点到为止,慕凝不是你能伤害的人,你最好不要再起任何的心思。”
“既然现在阁下已经有好转,慕凝也交代过,老头子再养两天也就好了。我会带走慕凝,他的命在你手里,你好自为之……”
说罢,凌滦煜抱着慕念卿出了病房门。
肖夫人愣住了,但是凌滦煜已经拉开门,离开了病房。
……
“你们刚才说的,是之前我差点被绑架的事情吗?”
凌滦煜垂眸看着慕凝:“你不是听见了。”
慕凝:“……”我这不是以为你没有发现我偷听吗?
凌滦煜道:“要是换做你,你应该怎么处理?”
慕凝想了想,淡淡道:“算了吧,可能就是打算把我绑到一边,等阁下逝去再放我回来。误入歧途的人都有被原谅的资格。女人为了爱情,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她在肖家隐忍了那么多年,如今才爆发,已经是个心肠很柔软的女人了。”
“女人为了爱情,什么都做的出来?”凌滦煜微微眯了眯眼睛,他那双本就生的凌厉的眼睛,这会儿眯了起来,更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像是一种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他嗓音有些哑:“……包括为了跟自己的新欢私奔,捅了旧爱一刀?”
慕凝动作一顿,
只是她遇见凌滦煜之后,两个热第一次谈论当年的事情。
尤其是那浓墨重彩的、让凌滦煜彻底心寒的一刀。
慕凝本以为,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已经另有所爱,理智如他,应该不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情,但是就是在这么突兀的时候,这么尴尬的环境里,他提起了。
慕凝忽而无力。
她手脚冰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凌滦煜脸上带着点冷漠的笑意,就这么懒散的靠在床边,病房外面把守的人也不在,为人腾出一片寂静的空间。
“怎么不好回答?”凌滦煜又问。
慕凝避开他冰冷的眼睛,勉强的笑了一下:“原来凌爷是来跟我翻旧账的?”
她吸了一口气,终于看向凌滦煜,道:“五年前,我年少不懂事。是做了些混账事,但是凌爷,归根到底,我外公的死,你脱不了干系,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但是,你逼死了我外公,我还有什么留在你身边的可能?只是凌爷似乎认了真,真的感情有几分我又如何知道?如今想起来,真的是不慎惶恐,何德何能。”
他垂着纤长的眼睫,缓声道:“是吗?原来,你是只是因为我冷漠,为了陪着我才留下来的,是我多想了。”
慕凝的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轻声道:“凌爷……你我本来就不是同道中人。”
“是吗?”凌滦煜就那么盯着慕凝的眼睛问:“原来是不能殊途同归的。”
“我们之间横亘了太多东西,那些情情爱爱,我还以为凌爷已经放下了,毕竟我也没有再追查过我外公的事情,还以为凌爷已经看见我的诚意 。”慕凝一字一句道:“凌爷,人么,总是要像前看的,你说是不是?”
“自然,”凌滦煜冷冷道,他猛然捏住了慕凝的下巴,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那是一个呼吸相闻,极其适合耳鬓厮磨的距离,慕凝忽然闭上眼睛,不去看凌滦煜眸中的情绪,道:“凌爷……你……”
她猛然瞪大眼睛,错愕的看着凌滦煜,她的唇被人堵得严严实实,是那样疯狂又沉默,她所有的声音都被吞了下去,好似面前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想从她嘴里听见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