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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凝真的很难遇到宴少安这么臭不脸的人了，她抿唇道：“羽丝呢？”
“她睡着了。”宴少安说：“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慕凝：“……”你为什么知道我想做什么？
慕凝当然不会像宴少安这种花心大萝卜请教感情问题，礼貌的挂了宴少安的电话后，她忧桑的叹气：“羽丝现在没时间理我了……”
慕念卿说：“那你只有自学成才了。”
慕凝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
“勤能补拙。”慕念卿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慕小凝，我相信你。”
慕凝：“……”可是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
第二天早上，慕凝起的晚了一点，，到餐桌的时候凌滦煜已经吃完早饭再看报纸了，慕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餐桌上坐下，凌滦煜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坏事了？”
“……”慕凝嘴里的牛奶差点一口喷出来，她盯着凌滦煜说：“做坏事的人可不是我！”
凌滦煜了然：“你是说昨天在马路上的……/”
慕凝：“闭嘴！”
凌滦煜从善如流的没有说出来，道：“我说了，那是职场潜规则，看你的反应，应该是愿意接受潜规则的，怎么的？现在反悔了？”
慕凝：“……”我去你大爷的潜规则！
她冷着脸道：“我还以为你那是一个回答。”
凌滦煜手指顿了顿，把手上的报纸翻了个面后，淡淡道：“吃饭吧。”
摆明了不打算说清楚，依旧是模棱两可的态度……
慕凝对他这种态度无可奈何，毕竟又不能冲上去把人打一顿，最关键的还是她也打不过凌滦煜，只能一肚子气吃完早饭。
柯为带的这个项目已经将近尾声，慕凝咨询了黄襄那边的进展，得到的回复是还在筹备，慕凝就琢磨着等过几天手上的这个项目结束，就去本犁道一趟。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下午刚刚下班，慕凝才走到实验室门口，就接到了老太太的死讯。
乍然听见的时候，慕凝还有些发愣。
其实凌老太太那么大的年纪辞世，死前也没有多大的痛苦，算是喜丧。
慕凝看着实验室的门，轻轻叹口气道：“凌爷，现在是要去老宅了嘛？”
天一说：“是的，凌爷已经过去了，让我来接您。”
慕凝一愣：“接我做什么？”
天一想当然是因为家里的长辈辞世了所有的晚辈都要去守灵了，凌爷到处逼逼说你是他的媳妇儿，你不回去像话吗？
但是这话天一可不敢说，就怕说出来就没命了，是以想了想，道：“您之前也对老太太有救命之恩，现在老太太百年，您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反正人是我给凌爷带过去了，留不留得住就是爷的本事了。
慕凝一想也是，便挂了电话。
她上车之后才问：“凌爷的情绪怎么样？”
天一道：“您这话就问错了，我跟在凌爷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透过凌爷的心思。”
慕凝叹口气，道：“到底是亲奶奶，他应该挺难受的。”
天一心想慕小姐你还是低估了凌爷的冷心冷肺，没准人家现在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个美好的误会，慕小姐心疼凌爷，就会示好，一示好，感情不就升温了嘛？！
若是这样，他就再也不会为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年终奖而担忧了，
是以天一选择了沉默。
慕凝的心情也沉重，她走进寂静一片的老宅，佣人们都换上了清一色的黑衣，看着就压抑的很。。
有佣人来引路，慕凝拒绝了，自己循着记忆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她仍旧记得第一次来老太太的院子的时候，心中的惶恐，但是现如今物是人非，这个张扬跋扈了一辈子的老人，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老太太的房间里哭声一片，慕凝立刻从里面分辨出张妈的声音，她哭的很是真心实意，脸上的妆容全花了，看着跟动物园里跑出来的国宝一样。
凌滦煜和凌镜渊都沉默的站在老太太的床前，凌镜渊脸上的表情冷漠而沉痛，凌滦煜则是淡淡随意的模样，好像死去的根本不是自己的亲奶奶。
凌镜渊忽然道：“奶奶去世的时候意识不清醒，但是她一直在叫母亲和你的名字。”
凌滦煜嗤笑一声：“她最愧疚谁，临死之前就叫着谁的名字。”
凌镜渊低声道：“兄长，你和奶奶之前的矛盾，是死亡都解不开的嘛？、”
凌滦煜淡淡道：“没有什么仇恨是解不开的，我不恨她了。”
恨了就在意了。
凌老太太不值得。
凌滦煜不想再跟胞弟说什么，转眸看着慕凝，抬了抬手指：“过来。”
“……”慕凝沉默的走到凌滦煜的身边，道：“有事。”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凌滦煜随意的说：“要看她最后一眼嘛？外面的人等着要收拾了。”
慕凝觉得很奇怪，凌老太太已经死了，她为什么要看最后一眼，但是最后，她还是点了点头。
立刻有人讲凌老太太脸上的白布揭开，慕凝看着那张已经永远睡去的苍白脸庞，这具尸体就会摆在灵堂上供人吊唁，祭奠，而后被送到火葬场，烧成一捧灰烬，装进紧致的骨灰盒里，被深埋地下，立起墓碑，后人叩拜。
慕凝忽而觉得难过。
人生那样的短暂，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是谁先来，人这样的脆弱，有太多的死法。
慕凝闭上眼，轻声道：“虽说您生前的时候很讨厌我，但是毕竟您也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此去黄泉，望，称心如意。”
白布重新盖上，收敛尸骨的人已经来了，凌滦煜道：“走吧。”
慕凝问：“去哪里？”
凌滦煜道：“去哪里都好。”
慕凝哦了一声，跟着他走出门，道：“老太太的身后事，你不需要管么？”
“她不喜我，我处理她的身后事，起不是让她死不瞑目？”凌滦煜嗤笑一声道：“你不用想着安慰我，她死不死我真的没有什么感觉。”
慕凝又哦了一声。
凌滦煜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她：“怎么？不信我？”
慕凝抬起眼睛看着他，抬手触碰他的眉头：“如果你真的不在意，那你为什么一直蹙眉呢？”
凌滦煜笑了笑，继续往前走：“我并不为她感觉道悲伤，她活的够久了，我只是想起了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年。”
慕凝一怔。
这个话题她没有资格插嘴。
凌滦煜说：“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慕凝勉强的笑了一下：“……我知道。”
凌滦煜忽而扣住她的脖子，逼她看着自己，声音有些低哑“慕凝，说来可笑，五年前你在我面前如同一张白纸，想什么我都能轻而易举的看清，但是如今，我却连你的喜怒哀乐都看不透了。”
慕凝说：“你说的，这是成长。”
凌滦煜道：“对，这就是成长，但是我不喜欢你的成长。”
他嗓音有些秋凉的意味：“从前我总想着让你变得更强大一些，起码要学会保护自己，但是后来我发现，你逐渐飞出了我的领域。”
“我并不觉得我比左泽差什么，但是有一点，我从前不赞同，现在却觉得很有道理。”他手指漫不经心的在慕凝脸颊上点了电，道：“他爱你，所以给你一个避风港，所有的风雨他去扛，你就想是娇养的金丝雀，去做自己想做的一切。”
“你离开的那五年，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会想，是不是我逼你逼的太急，总是想让你长大，在强大一点，所以你厌烦了，你离开了。”
慕凝抿了抿唇，垂眸道：“凌滦煜，我……我从没这样想过。”
她低声道：‘左泽很好，他让我感受到热烈，和他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考虑，那样和好，但是不适合我。’
她说：“我不是金丝雀那种脆弱的东西，”
凌滦煜看着她白皙的脸忽而笑了：“你说的对，你不是金丝雀。”
你是天际边，谁也琢磨不透的风。
温柔是神秘。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凌滦煜的院子，凌滦煜打开院子门进去，慕凝忽然道：“凌滦煜。”
凌滦煜就停住脚步，看着她。
慕凝说：“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凌滦煜：“你指的哪一方面？”
“……”慕凝轻声的说：“你母亲的事。”
凌滦煜道：“不然你以为你收到的邮件，是谁发的？”
慕凝愣住，快走几步：“是你？！”
凌滦煜抬手拿去她头发上的海棠花瓣，轻声道：“你太慢了，看的我很心急，就帮你一把。”
慕凝满脑子的不可思议，她盯着凌滦煜：“所以……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外公他……是想把我母亲顶罪……”
凌滦煜说“是。”
“……”慕凝咬住牙：“你不……”
凌滦煜截住她的话头，道：“慕凝，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你，你的家人是你的家人，若是我们之间没有那些多余的纠葛，那么我对你的家长好也是因为你，我不会因为他们的过错而牵连你，五年过去了，你仍旧没有想明白这个道理。”
“……”慕凝咬住嘴唇：“我……只是觉得，我不配你对我那么好……”
她有些惶恐的道：“我……我一点都不好，对你不好……所以……”
“慕凝。”凌滦煜忽然低声道：“在你刚刚知道当年的那些事情的时候，你也未曾迁怒我。”
慕凝低头道：：“那不一样……”
“没有什么不一样。”凌滦煜说：“你只是从来不肯原谅你自己。”
“……”
凌滦煜说的对。
她只是从来不愿意原谅自己，即便知道那个老佣人的话是在扯谎后，仍旧不愿意将自己跟兰芝若兰逸业划分开，好像背负上当初的那些罪孽，就会还清当年的债一样。
其实都是徒劳无功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六个字她认识，写得出来，却参不透。
“你哭了。”凌滦煜说。
慕凝之间颤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真就是一片湿意。
凌滦煜将她眼泪擦去，道：“慕凝，你现在是在追求我么？”
慕凝无意识的点头。
凌滦煜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如果你不原谅你自己，我是不会答应你的追求的。”
海棠花在风中纷纷扬扬，荼蘼落在乌黑的头发上，慕凝靠在凌滦煜的怀里，哭的像是个孩子。
如果二十多年前的亏欠换不清，我该如何以平等的姿态站在你的身边？
……
凌老太太的葬礼办的十分风光。
帝都所有的权贵几乎都到了场，张妈虽然伤心的很，但是还是要帮忙打点。忙的不可开交，凌镜渊也要招呼人，相比起来，慕凝和凌滦煜就在光明正大的摸鱼。
慕凝坐在椅子上剥橘子，剥好后就分给慕念卿，慕念卿听着外面哭声一片，问慕凝：“他们为什么要哭？”
只是给守灵人安排的临时住处，就在灵堂旁边房间连着，一扇薄薄的木门掩盖不掉外面的哭声。
慕凝往自己的嘴里丢了一瓣橘子，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他们非亲非故的，但是凌老太太可是凌家的老佛爷，要是来吊唁的时候不哭一哭，就是不给凌家面子，不给凌滦煜面子，到时候要是被穿了小鞋怎么办？”
慕念卿了然：“我没想到亲爹竟然这么睚眦必报。”
慕凝点点头，说：“崽儿，你爹就是这么不要脸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片惊慌：“诶？杜小姐这是怎么了！？！”
“里面有休息室！快扶杜小姐进去休息一下。”
说着说着，休息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众人对上正优哉游哉的吃着橘子的慕念卿和慕凝。
“……”
一时之间，一片寂静。
有人小声问：“……这位小姐是？”
慕凝随口说：“这位小姐是怎么了？我是医务执勤，让我看看吧。”
那边人说：“应该是低血糖晕倒了。”
慕凝说：“你们把她放在椅子上吧，我看看她。”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在凌家的地盘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便纷纷离开了。
慕凝给杜薇把了脉，而后皱起了眉。
杜薇很快就醒了，看见慕凝愣了一下：“慕小姐。”
慕凝放开她的手道：“杜小姐，别来无恙啊！”
杜薇笑道：“我原本就想着在这里能遇见你，没想到还真的就遇见你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道；“不好意思啊，可能最近休息不好，低血糖严重了些。”
慕凝说：“杜小姐，最近要注意身体。”她犹豫了一下：“我之前跟你说过了，我是医生，刚刚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说完，他顿了顿，道：“杜小姐，这件事你知道吗？”
杜薇显然是不知道的，她呆呆的：“怀孕？”
慕凝嗯了一声：“你要是觉得我不可信的话，可以去医院检查……怀孕三个月，你自己没有感觉嘛？”
杜薇愣愣的说：“我月事一向不准……因为生小汤圆，后来身体也一直不算好，所以没有想过……”
慕凝叹了口气，给杜薇倒了一杯水，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杜薇抿唇，苦笑了一下：“……说实话，我不知道……”
“相信你也知道我的事，汤漾他……出轨了，对方是一个女学生，我不想再维持这段关系，所以一直在提出离婚，谁知道……”
她捂住脸：“知道会在这个时候怀孕……”
慕凝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说：“这其实是好事，孩子都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
她当初怀慕念卿的时候，也很惶恐，因为她身体不好，作则建议她不要这个孩子，但是她还是拼了性命要生下慕念卿，其实也没有什么道理，那是一种母亲才能明白的执念，孕育一个小生命的过程是那么美好又柔软。
杜薇摇摇头：“汤漾一直不同意离婚，要是他知道我怀孕了，更不可能同意了……”
慕凝不清楚他们之前的纠葛，也不好劝，而是道：“你的身体不算好，这个孩子若是不生下来，你以后怀孕的机会很小，你……好好考虑一下。”
杜薇茫然的点头：“我知道了。”
慕凝道：“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她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轻声说：“你刚刚那一下有点动了胎气，我去给你熬一副药。”
杜薇压根就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知道点头。
慕凝叹口气，道：“慕念卿，来，我们去煎药。”
“哦。”慕念卿从椅子上下来，走的时候还顺出来一个橘子，出了门上供给自己亲妈，慕凝剥完橘子，分了慕念卿一半，才出了灵堂。
慕凝知道凌家老宅肯定是没有药材的，所以叫了司机，便出去买药材了。
慕凝买了药回来，在厨房里用小砂锅煎药，凌家的佣人这些年换过几波的，大多数都不认识她，尤其是厨房的。都好奇的看着她。
慕凝也不理会，自己慢吞吞的煎药，慕念卿找了个小板凳在坐在太阳下跟自己下五子棋，慕凝百无聊赖的盯着儿子，忽然问：‘诶，崽儿，问你个问题。’
慕念卿礼貌的转过头来。
慕凝说：“你以后有了女朋友，是不是就喜欢我了？”
慕念卿对自己亲妈是不是问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已经免疫了，道：“不会。”
慕凝忧伤道：“不，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你以后肯定会先救你的女朋友的。”
慕念卿忍无可忍，道：“慕小凝，如果我爹能让你掉到水里，那这个爹不要也罢。”
慕凝豁然开朗：“你说的也对啊！”
于是不再纠结，继续扇自己的小扇子。
慕念卿：“……”
这时候过来倒水的张妈看见这幕，道：“慕小姐这是在干什么？”
慕凝看着这个老人，还是礼貌道：“我一个朋友病倒了，我给她熬点药。”
张妈道：“原来是这样……对了，听说慕小姐现在和左少爷在一起了？”
慕凝手上动作一顿，没有接话。
张妈继续道：“想当初你在大少爷的院子住着的时候，我瞧着大少爷对你的宠爱劲儿，还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呢！”
慕凝微微挑眉：“我倒是没有想到你这么操心我的感情生活。”
张妈笑道：“若是你和凌滦煜在一起，总是也是我的主子，只是应该的，谁知道五年前你一走了之，还大造化和左少爷在一起了呢？左少爷可不是一般人家，阁下夫人还好相处？”
慕凝随口道：“夫人很喜欢念卿，很温柔。”
张妈道：“你们婆媳关系融洽就好。”
慕凝有些不理解她叽叽歪歪说一大堆的目的，一双清冷冷的眼睛看着张妈：“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张妈顿了顿道：“今时不同往日了，你是黎家的大小姐，又是左少爷的妻子，你的一言一行都有很多人盯着，所以我希望慕小姐你，能注意行止。”
她这话有深意，慕凝微微笑。
张妈道：“慕小姐现在已经是左家的人了，不管是我凌家的谁……”她状似不经意的看向拐角，继续道：“慕小姐都应该注意距离。”
慕凝道：“我竟不知道，张妈现在已经要管凌滦煜的事情了？”
张妈皮笑肉不笑的：“我是看着大少爷长大的，现在老太太刚走，我是贴身伺候了这么些年的，自然知道老太太的心愿是什么，反而是慕小姐你了，你和左少爷孩子都有了，应该收心了。”
慕凝看着他良久，张妈以为她羞愧了，刚想趁热打铁再多说两句，就见慕凝忽然站了起来，眯了眯眼睛，：“张妈，之前出于礼貌，你在我面前出言不逊我就当没听见但是现在恕我忍不住了。”
她站在台阶上，张妈站在台阶下，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妈：“你与我非亲非故，有什么资格教训我、。我和凌滦煜是什么关系，跟你何干？就算老太太在世都没有资格管他，你又算是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