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过年的气息很淡,妈妈只让梁浅去超市买了几个福字回家贴一下就没什么其他要准备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爸爸妈妈关系在过年时还好,只因为一些很小的事情拌嘴,不再像她高中那三年那么紧张。
除夕夜。
梁浅琢磨了好久,想不出有什么比较好的祝福新年的祝福词。
只说新年快乐好像总有些敷衍的感觉。
正在她对着手机那头发愣的时候,手机铃忽然就想了,她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站起来,小心翼翼道,“喂?”
“你在干什么呢?”
梁浅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脑。
“你可能不知道,我之前一直有个习惯。”
“什么习惯?”
“就是在除夕夜跨年的时候看泰坦尼克号。”
“哦?为什么?”陆泽深轻笑着,“过年的话,不是应该看些喜庆的爆米花电影么?”
“就像我说的,习惯了而已。我大概在初三的时候,爸爸妈妈在除夕夜吵得很厉害,爸爸摔门出去到了奶奶家,妈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生闷气,我当时还在房间里写着寒假作业,抓着水笔好长时间不敢落下。”
“然后我心里很不安心,生怕他们就这么过不下去了,然后开始胡思乱想,我应该被判给谁,我将来是跟妈妈走呢还是跟爸爸走呢这种一系列无脑的问题。”
梁浅现在回忆起来自然已经释然,可在陆泽深听来还是觉得很心疼。
“后来呢?”
“后来我就骗自己去看泰坦尼克号,让自己相信爸爸妈妈年轻时也曾经像他们这样爱过,相信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还会和好呗。不过他们也就冷战了三四天的样子,去爷爷奶奶家里拜年的时候就已经和好了。”
梁浅不知不觉又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情,一时间没有刹住,见电话那端没有声音,连忙问,“光顾着说我了,你呢?你在干什么啊?”
陆泽深站在离家不远处的一个空旷的广场上,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等着时间到放烟花。”
“你们那里还能放烟花吗?我们这里因为环境问题,说扰民,已经不准放烟花了。你拍给我看好不好呀?”
陆泽深将三脚架的位置放好,“从前我从来没有记录过这些。因为我觉得放烟花其实是一件很私人的事情。”
“私人?”
放烟花,不是大家无论在哪里都可以看见的么?
“我很喜欢看烟花在空中爆炸的一瞬间的美好,但是觉得它寓意不好。它毕竟留不住。不过今年嘛,我会把我放的每一个烟花拍下来送给你。”
梁浅不自觉地脸红了,“谢谢。”
“我就只喝你分享。虽说留不住,也想把这么美好的事物寄给你看一看。”
梁浅趴在窗子边,“我这边是挺冷清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我记得我以前在江城的时候,烟花放得可欢了。”
“老师,老师!!”
话筒忽然出现了一阵杂音,声音一听就是孩子的,梁浅眼里的笑意愈发浓重,“是小天吗?”
“对呀,哥哥一直不肯把电话给我,小气死了。”
小天撇撇嘴,陆泽深则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里都是威胁。
小天朝他妈妈那里躲着,“哥哥你别过来,我和老师就说几句话。”
梁浅在电话另一端听见他们的大打闹,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好啊,你想和我说什么?”
“老师,新年快乐!还有……”小天词穷了一会儿,拍着脑袋,“万寿无疆!”
“去去去,小孩子瞎说什么?你是不是下一句还要再来一个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陆泽深皱眉不满地走到他身边,“手机还给我。”
“梁老师,你们寒假什么时候结束呀!”
“还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哥哥他总是欺负我,我还等着你回来帮我治治他呢!”
梁浅失笑,“我能怎么治他?”
“没事,不是说,只要女孩子撒娇就行了吗?”
梁浅大窘,“谁教你的?”
电话那头窸窸窣窣一阵响动,陆泽深重新接电话,“喂?别听他胡说,小孩子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学了些什么,成语没学好,歪门旁道倒是一个不落。”
“没事的,小孩子嘛。”梁浅不是很在意。
“不过说真的,”陆泽深微微翘起嘴角,“你会撒娇吗?”
em……
梁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但她很快就回味过来,她这是被陆泽深反过来调戏了。
“你想知道?”
“想啊。为什么不想。”
陆泽深眯起眼,他是真的很好奇,像梁浅这样特别害羞的女孩子突然向自己撒起娇是什么样子的。
“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估计在梦里不仅我会撒娇,连你也会了。”
陆泽深:“……”
这事情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呢?
原来梁浅是这种人吗?
他越发觉得欣喜,“放心,不用在梦里,我也会撒娇。”
“啊?”
“先挂电话了,等会儿再和你说。”
陆泽深挂了电话,又在李宗岳建的群里说话了。
“请问,怎么撒娇?”
群里沉默了很长时间。
李宗岳先跳出来,“我他妈居然忘了把你踢出去了。给爷出去,你有女朋友了。”
陆泽深看着“单身狗保护协会”这个群名,不自觉上扬嘴角。
姚廷然继续发言,“陆学弟谈恋爱了?是梁浅吗?”
“对的。”
“那你问这个问题,是在挑衅我们吗?”李宗岳愤愤地把这几个输进对话框。
“当然不是,我是问真的。”
“抱歉,老子没有女朋友,告辞!”
“别啊李宗岳,我还想听你说些至理名言呢。”姚廷然一边画图一边笑。
“至理名言?你去问盛棋天那个情场老手啊,问我干什么,老子纯洁得很。”
李宗岳被这几个人气得肝疼。
很快吕老师就上线了。
“小陆啊,最近你和女朋友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
“撒娇这个事情啊,说来话长,不过既然咱们都没什么经验,小陆你还是去百度一下,或者问问你同学比较好。”
陆泽深想了想,决定转而去问盛棋天。
盛棋天很快就回消息了。
不过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兴致,貌似今天不大高兴。
陆泽深问了一句,他恹恹地回答,“哎,我现在还没什么心思帮你,我自己都着急得要命。”
陆泽深本来也没打算细问,但盛棋天自己倒是先全抖出来了。
原来是他好像,有那么一点喜欢上了窦文月。
关键在于她最近刚刚和她男友秦锐吵架,他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结果没想到窦文月对他依旧是那副讨厌的态度,让他走远一点。
“他们吵架还没和好么?”
“没有,据我所知,他们在上学期就已经分手了。”
陆泽深叹口气,“那你这么趁虚而入,也不大好吧。你想想自己交过多少个女朋友,她怎么可能不介意?”
“可我很早就不和她们联系了。”
“你不如先和我说说,你怎么喜欢上人家的?”
事情是这样。
盛棋天和窦文月原本都是辩论队的,一开始结下梁子,就是因为盛棋天的前女友有一回闹到了辩论场上,打断辩论会,惹得大家很不高兴,窦文月当时就不喜欢他。
他的前女友顾晚晚好像还在辩论场上给他端茶送水加油助威,故意打断主持人好几次,说窦文月这一方说的不对。要不是因为顾晚晚和盛棋天本身不是宁大的,窦文月这暴脾气能当场和她撕破脸。
这种素质未免太差了一点。
果不其然,最后连盛棋天都因为她性格太骄纵和她分手了。
之后两个人也没有再见面,但盛棋天却认识秦锐。
秦锐好像担任过他们学校的一个什么住持,不过看上去斯斯文文不怎么说话,就是那种一心想着学习的那种类型,盛棋天显然和他不是一路人。
真正让盛棋天记得秦锐的,就是他去年难得的一次被辅导员喊下宿舍楼批评。
当着所有宿舍楼很多男生的面,辅导员骂秦锐夜不归宿。
楼上当时有很多人吹口哨,意味深长。
但秦锐只沉默了一会儿就解释着,他只是昨天出去喝了酒,然后凌晨回来躺在宿舍睡了一个白天,现在才醒。
当时秦锐刚睡醒的鸡窝头到现在还让盛棋天印象深刻。
辅导员根本不相信,“你今天翘了一天的课,物理实验也不做,你是不想毕业了吗?”
“没有。我现在就去。”
“喝酒?不是说成年人不能喝酒,你夜里不回来,知道我作为辅导员,替你被领导骂了吗?”
秦锐还是晕乎乎的,只顾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宿醉还没醒透,眼前晃悠悠的,头痛欲裂。
“去,写三千字检讨。”
后来盛棋天才知道,秦锐当时这么失魂落魄,是因为他刚刚被窦文月分了手。
他还当笑话看了一会儿,为了个脾气那么差的女生,居然醉的连宿舍也不回。丢脸,简直丢了身为男人的尊严。
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有一天也会为了窦文月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