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日顾沛特意约了顾九丞一道来选马，以作打猎之用。
虽然顾沛还没选到令他满意的坐骑，但是顾九丞对刚才那匹马还是颇为喜爱的，他将马缰递给奉乘道：“就它吧，这几日你们好好看护着。”
奉乘接过马缰，不住地点头道：“是，殿下放心。”
顾沛看着奉乘将马重新牵回马厩，又道：“太子又不去狩猎，这选了马又有何用？”每年皇帝出巡游玩，太子就留在都城监国，这既然不去，那霸占着马又有什么意思。
顾九丞负手而立，看着那匹他选中的枣红马笑道：“去不成杜陵原，在都城外打打猎也不是不行。”这季节正是打猎的好时候，他不信太子能不手痒。
“太子恐怕是没什么心思打猎了，这次留在都城的可不止他一个人，宅家下了敕书，太子监国，但是信王也留在长安辅佐。”说到这个，顾沛像是舒缓了点心情。
往年通常只由太子一人独自监国，可是这次却将信王顾沣也留了下来，可见之前太子私调禁军这件事在皇帝心里还没翻篇，留下信王对太子来讲也是一种提醒。
“那不是沈汐吗？她也来挑马不成？”顾沛惊讶道。现在沈汐调到了大理寺，大理寺事务纷杂，他还以为沈汐今年没空去杜陵原了。
顾九丞远远地果然望见好几个人跟着沈汐往这个方向走来，非常好认。
“听说沈汐在大理寺作风强硬，前几日审讯犯人的时候，她下令用刑，差点把人给弄死，底下的人担心真的闹出人命，就偷偷去上报了大理寺卿高玉，高玉亲自去跟沈汐交涉，这才收的场。”
顾沛往沈汐的方向又看了一眼，继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这沈将军真是干啥都行，以前可真是没看出来。”
短短月余，沈汐就处理了不少积年旧案，一时间京内各处对她褒贬不一，有的人说她雷厉风行，也有的人说她手段太过严酷。
这件事顾九丞当然知道，他道：“她其实是个好相与的人。”只是你们都不了解。
这句话他藏在心里没说。
顾沛不知顾九丞的言外之意，只管自己继续说道：“照这么下去，沈汐怕是又要升官了，洵皇叔你说她要是再升官，会去哪里？”
自先帝起，本朝就推行仁政，当时甚至还有大理寺官员上奏认为律令太过严酷，这风气延续到了现在，大理寺对待各类案件一般都是慎之又慎。
这本不是什么坏事，只是有时候谨慎过头，难免显得优柔寡断，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个推行严刑酷法的大理寺少卿，令大理寺一扫往日的温吞作风，俨然一派严厉的新气象，若沈汐真能干好了，皇帝定然不会亏待她。
说话间，刚才去牵马的习驭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匹毛色锃亮的青骢，奉乘牵过其中一匹，将缰绳送到顾沛手里：“殿下要不要试试，这是突厥的马种，性子很烈，但是驯养好了之后，也格外忠诚。”
那马品相极好，顾沛看着倒也算满意，立刻让人取来了马鞍，打算当场试一试。那突厥马果然不一般，脚步稳健又轻快，顾沛更是满意，想再多试试，就挥动了马鞭骑出去很远。
身边的的奉乘习驭都下去为沈汐牵马了，顾九丞问道：“你也要去杜陵原？”
沈汐站在顾九丞身侧，她望着顾沛骑马的方向道：“难道我去不得？”
沈汐笑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压低声音道：“如果殿下想让我去的话，丢官弃爵我也会去的。”
顾九丞斜了她一眼，道：“这可不像是你这个大理寺少卿该说的话。”
沈汐低低地笑着，抽出左手，重新站好，才道：“本来我是不去了的，只是今年信王一家要留在都城，宅家难免觉得冷清些，所以才特地命我一同前去。”
也许是从余光中注意到了顾九丞的视线，沈汐的目光从远处的马上收回，转头看向顾九丞：“殿下是想我了吗，要这么看着我？要是殿下真的想我，那今晚……”
其实沈汐当然知道顾九丞顾忌的是什么，可是现在还不到可以和盘托出的时候，什么时候告诉他，沈汐心中自有打算。
还未等顾九丞说话，沈汐就将他的话打断了：“马来了。”
像是知道顾九丞的喜好，闲厩官员为他牵来的皆是通体纯色的白马，一共三匹，为首的官员道：“这都是一等一的好马，还请洵王过目。”
顾九丞抬眼看了一圈，似乎不是很满意，他问道：“上次跟着我打马球的那匹马还在吗？”
“还在的。”那官员回答道。
“那就还让它跟着我去狩猎吧。”顾九丞道。
他看见沈汐看见这几匹马眼中露出喜欢之意，他笑道：“喜欢吗？”
沈汐点了点头。
“喜欢那就送你了！”
挑完马后顾九丞就先走了，临走前又特意嘱咐奉乘挑几匹好的小马驹送到沈府上去。奉乘知道那是给沈家准备的，自然是满口答应，说是挑了好的等下就送去。
出巡狩猎的队伍由数千人组成，浩浩荡荡的车马仪仗一眼都望不到尾，数百名从官家户籍中选拔出来的骁勇少年组成英姿飒爽的陪猎军队，紧跟在皇帝的车舆后面。
晋安公主骑着马走在御驾旁边，她一身男装，头戴笠帽，英姿飒爽。身后陪猎队伍里的少年们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放到这位尊贵的公主身上，然后又迅速偏转目光，生怕引来同伴的嘲笑。
晋安对于那些或好奇或热切的目光熟视无睹，她一挥马鞭，朝着队伍的最前方绝尘而去。天子十二乘的车钺内极为宽敞，桌案、矮榻、香炉、暖盆一应俱全，顾昶面前放着一卷画轴，他正低着头细细观赏，大概是听到了远去的马蹄声，道：“灵儿还在吗？”
坐在车外的杨海掀起帘子，探进来道：“回宅家，公主骑着马到前头去了，约莫是去找洵王。”
“让卫士看着她点，让她乘车不肯，非要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