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虽然此前怀疑过Masked Professor的身份,觉得他似曾相识。但他那双戴着深咖色美瞳的眼睛让我放松了怀疑。
“如果没有疑问的话,我们继续上课。”他的眸光不动,有种超凡的淡定。
闹剧结束,一众学生齐齐回到了位置上,Masked Professor摘掉了遮掩许久的口罩,他的面容终于不是秘密。
可如今的场景,我根本无法接受。
我骤然起身,咬着唇,定定注视着台上的男人。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仰慕又喜欢的Masked Professor原来就是薄易。
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而我前几天,我刚刚拒绝他。
他的目光穿越教室不长不短的距离与我交汇,那双深色瞳孔里,如沉静的湖面,毫无波澜。
“许同学,还有问题吗?”他的声线极其寡淡。
我脑袋里有千转百回的情感,许久也缓不过劲。
“我……”
我嗓音冷淡,最后道:“教授,我要请假。”
薄易冷冷清清地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好。”
我迅速收拾好书包,快速逃离了教室。
我请了个长假,每天呆在家里,小姨见我在家心事重重,毫无精神,想找我聊聊,但也找不到契机,有天晚上,她终于对我这幅模样敲了我的卧室的门。
我懒懒地打开了门,见小姨端着一碗银耳汤,站在卧室外。
“小姨,你还没休息呢?”
我接过小姨手中的银耳汤,笑着道:“小姨,特地为我煮的银耳汤?可我准备减肥啊。”
“你又不胖,减什么肥。快尝尝味道。”
我猛喝了两口,夸张地称赞小姨的银耳汤好喝。小姨伸手轻轻戳了戳我的额头道:“皙皙啊,我看你这几天都没去学校。是怎么了吗?”
我持着汤勺,搅了搅银耳汤,没有回答。
“傅宴不敢问,我本来也觉得你已经是大人了,有些事,我也不该插手问那么多,”小姨长叹了口气,又道,“你知道的,小姨只希望你开心。”
“小姨,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我回学校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我把银耳汤放在床头柜上,老实回道。
小姨坐在我的身旁,帮我理了理耳际边的碎发,说:“无论做什么事都好,皙皙你重生了一次,你要做开心的事情。”
我徐徐抬头,目光盈盈地看着小姨,小姨忍不住笑了声道:“傻孩子,哭什么啊。”
我用力地抱着小姨,百感交集:“小姨,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傻孩子,那你可以跟小姨说说你的烦恼吗?”
我犹豫片刻,说:“小姨,如果你发现你一直仰慕的教授竟然是你之前就认识的人,你会有什么感觉?而且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明明是个孩子,怎么当教授?”
“孩子?”小姨也很震惊,“你的教授是孩子?”
“什么?姐?他们说Masked Professor是个少年,那人真是薄易?”傅宴推开门,大吃一惊道。
“傅宴,你怎么回事,干嘛偷听我和你姐的对话。”小姨嫌弃地白了傅宴一眼,伸手就要打他。
傅宴委屈地“嗤”了声,连连喊饶命,找着机会就推着小姨出门道:“妈,这里交给我就好,刚刚王阿姨喊你打麻将,你别迟到了。”
“真的?王阿姨催了?”
“对对对,你快些,别耽误了。”
傅宴好不容易把小姨请出了卧室,合上门,诡秘地就坐在了我的旁边道:“姐,所以……你一直仰慕的教授其实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薄易?”
我无奈地点点头,他摆好吃瓜群众的表情,感叹了句:“怎么可能啊,薄易看起来还没我大呢?他怎么当教授啊?”
我懒得和他解释,随口回道:“他都三十岁了!”
“什么?三十了!”傅宴难以控制震惊的表情,又道,“等等,那他怎么保养的啊?”
我翻了个白眼,彻底没了耐心,用力拽着他出门道:“你不会当面问他?”
“我还得去旅馆问他?这也太唐突了吧。”傅宴边往后退,边道。
“那你就去他的课,守株待兔啊。”
傅宴为难地皱眉道:“他都快要辞职了,我去哪里守株待兔啊。”
“算了,姐,你早点睡吧。”
傅宴泄气地要关门的瞬间,又被我拽住了衣领。我急急地问道:“你刚刚说……薄易辞职了?”
傅宴硬生生地又被我扯回了房间,他连退了好几步,埋怨道:“姐,你就不能轻点吗?我这衣服刚买的呢,都给你扯皱了呢。”
“你刚刚说……薄易要辞职?”我又问道。
他用力点点头:“你不知道吗?好像听说是这样的。芸芸在我面前抱怨了一番,说都是何小龄的错,让教授难堪了。”
“难堪?他有什么难堪的。难堪的是我吧。”我小声嘟囔,心里暗暗觉得自己真是眼瞎,明明是同一个人,偏偏被我认成两个人。
“姐,你在嘀咕什么呢?”傅宴探究式地看着我。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没事,我要睡了。你赶紧走吧。”
“女人真是说变就变,翻脸无情啊。”
傅宴还没发完牢骚,就被我硬生生地推出了卧室。门刚阖上,傅宴又推开卧室的门,探了个头,我冷眼瞪着他,随手抓了个抱枕砸向他。
他身手矫捷地接住了抱枕,没心没肺道:“最后一句话。”
“说!”我没好气道。
“明天是Masked Professor最后一堂课,你去吗?”傅宴又问道。
“和你有关系吗?”
傅宴转转眼珠子,吞下了剩下的话,说:“好吧。那我去睡了。”
终于送走了傅宴,我查了查课程表,明天下午的三四节课正好是Masked Professor的钢琴课。第二天,我吃完午饭,枯坐在卧室的办公桌前半晌,最后决定还是去学校。
我在音乐系教学楼前绕着花坛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上了楼。我站在教室的门口,屈着身子,偷偷从窗户往里探。
薄易坐在了钢琴前,他的侧脸轮廓立体,神色淡然。不戴美瞳的他,有一双清澈明亮的黑眸,而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把他衬得更加清俊。
我透过窗户看着他,心里有千转百回的感慨。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那么熟悉,好似似曾相识。可总觉得他和薄易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他教我弹钢琴的时候那么细致,那么认真,俨然和对我凶巴巴态度的薄易不是同个人。
我仍然大惑不解,薄易面对我的时候是如何切换两个角色的,是如何扮演好Masked Professor和旅馆老板两个角色的?
他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吧,不对,简直就是人格分裂。
无论如何,他还是骗了我。
我心里有愤愤不平的情绪,思来想去,最后从窗口处离开。
刚走了几步,我就收到了周芸芸的微信,我以为她要提起教授的事情,可打开一看,却有点奇怪。
【皙姐,你今天在学校吗?放学的时候能不能陪我走一段。】
我满腹困惑,发了个“问号”后又道【我在学校,你今天几点下课。】
【五点半。】
【好,我等你。】
五点半,下课铃准时响起,我站在音乐系教学楼楼下,戴着个耳机,背着个书包等周芸芸下课。不一会儿,我看到了人群里的周芸芸,她神色慌张,四处张望了会儿,见到我的瞬间,十分欣喜。
她一路小跑,迅速跑到我的身旁,挽起我的手臂,轻轻吁了口气道:“还好,皙姐,你来了。”
“你怎么了?”我不解道。
“我们出了学校再说。”她滚了滚喉咙,样子看起来很紧张。
我点点头和她加快步伐往校门口去,她边走边问道:“皙姐,傅宴今天在吗?”
“他下午好像没课。”我解释道。
见她左顾右盼,似乎在躲什么人。
“你今天……怎么了?”我问道。
周芸芸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感觉有人跟踪我。”
我看她目光躲闪,畏畏缩缩,神情不自然,确实很反常。
我安慰道:“那我今天陪你一起回家吧,别害怕。”
周芸芸弯着眉眼,笑盈盈道:“好啊。”
我和她上了公车,并肩坐在了公车的最后一排,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车站站着一个笔直的男人。
他眸光清淡地望着前方,那幅神情仿佛我第一天见他时,高傲且孤冷。
我久久地凝视着那个身影,直到他徐徐仰起头,直到发现了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清凉的。
还好公车及时启动,我吁了口气,透过后车窗又看了看站在车站上的薄易。
“其实……我也没想到教授竟然是这么年轻的少年。”身旁的周芸芸也发现了站台上的博易。
我回过神,没有说话。
她盯着身后许久,才说:“皙姐,教授身后的那个人是不是……”
“是谁?”
我旋即回头,顺着她的眸光再次望向车站,在他的背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站姿慵懒地靠着站牌,穿着花哨的衬衫,发白破洞牛仔裤,却凶神恶煞地地盯着薄易后脑勺。
“是那个小混混三哥!”我一眼认出。
“那跟踪我的人是不是就是他啊?”周芸芸大惊失色,“他该不会是要对教授干什么吧?”
我皱着眉,心里涌现出很多种可能,薄易本来和三哥就有过节。而上次三哥还因为周芸芸的原因让薄易去教训Masked Professor。现在得知薄易和Masked Professor竟然是同一个人,三哥恐怕觉得自己被耍弄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