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否认,我喜欢的竟然是另外一个薄易。
Masked Professor。
当Masked Professor的真实容颜大白于天下,我却失去了所有的惊喜和期待。
我喜欢的竟然是另外一个男人伪装的假象。
这样的真相让我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沉默了会儿,我又道:“薄易,我也不喜欢Masked Professor了,我感谢他教会我重新拾起钢琴的梦想,他是很好的老师,很好的朋友。但在现实里,他是个虚幻的影子。”
顿了顿,我咬唇继续道:“我可以仰望他,却不能靠近他。因为幻影会在接近的那瞬间成为一场涟漪。”
徐徐回头,我的眸光撞进了薄易的眼里。他闪亮又璀璨的眸光徐徐暗了下去。
“我想,你离开学校一段时间也很好,省的三哥找你麻烦。”我吞吐继续道。
薄易又看我,笑了声:“如果我说,Masked Professor也喜欢你呢?”
他突如其来地一句话,让我的内心微动,起了波澜。我目光躲闪,最后只是傻傻地看向前方。
“薄易,你在说什么啊。”我双手交握,笑了声。
“我在说你喜欢的Masked Professor,他也很喜欢你。”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冷冷嗤了声,又道“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你在玩文字游戏,你知道吗?”
“我不明白。”
他的眸光认真而严肃。我生怕他听不懂,一字一顿道:“薄易,你就是Masked Professor,Masked Professor也是你。你们本来就是同样一个人,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Masked Professor。”
我把话说的决绝狠心,因为我知道,我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以为……你会理解我,”他蹙蹙眉头,又道,“我以为你能理解一位和你在11年前一起共同经历那场意外的我。”
“不能。”我短短回道。
他的目光很深很沉默,我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而是道:“薄易,我一睡就是11年,而你感受了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11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你要我怎么理解你?那你能理解我吗?你理解我不断追赶却永远追不上的步伐吗?”
“我以为自己才17岁,可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28岁。没有人也没有时间等我,也没人教我怎么长大,也没有时间容许我骄纵任性,我只能不断地去追我的梦想。”我继续道。
“这并不矛盾。”
“矛盾!薄易,正因为我对时间太过敏感,所以我知道我需要什么,我需要一个能陪一起变老的伴侣,”我长长呼了口气,“还是那句话,薄易,你敢确定你的时间已经开始运转了吗?还是一生一世都不会有变化?”
薄易的脸色平静地像是一波死寂的潭水,他自嘲地笑了声:“我不能。”
“我不能接受有一天,我的丈夫可能和我的孩子长得同样青涩,”我继续狠心道,“我没有时间可浪费了,薄易。”
我和他共同仰望着湛蓝色的夜空,徐徐而来的风微凉,他终于开口道:“你说的对,许皙皙。”
我侧头看他,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
他的眸光不动,唇角抿着浅浅的弧度,略带苦涩:“再见,许皙皙。”
我喉结微动,心里莫名其妙有些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过寒冷,我觉得眼眶微酸,盈盈泪珠悬着,我微微吸了口气说:“不管你是哪一个薄易,都很高兴再次遇见你。”
“哪一个薄易?”他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忽然笑了,“其实在面对你,在角色切换的时候,我也经常自我怀疑,如果你看到背后的我,是怎样的心情。”
“说实话,我真的希望我永远不知道Masked Professor的长相。”
我目视着前方,回想着和Masked Professor的相处,正因为不知道他的长相,才会存在着期待和希冀。
原来暧昧,一定要隔着薄纱,朦朦胧胧。
“你会回去上课吗?”他又问道。
我迟疑了几秒,说:“可能吧。”
话毕,又是一阵死寂。
“天有点冷,我送你回家吧。”薄易忽然道。
我拒绝了他:“我还想待一会儿,我待会儿会叫傅宴来接我的。”
薄易眸光暗了暗,微微颔首:“好,你注意安全。”
“放心吧。”
我目送着薄易下了天台,同傅宴打了个电话,他没有接电话。我先下了天台,准备在校门口再同他打个电话。
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缓缓地下了楼梯,心里有些懊恼,刚刚装什么骨气,就应该让薄易送我一程啊。
眼下在黑暗里乱窜的生物就足以让我心惊胆战了。
“三……三哥,还真的……有……有人。”
我刚回过神,轰隆隆的马达声已经到了跟前,几辆黑色重型机车已经拦住了我的去路,我被刺眼的车灯照的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才眯着眼,看清了其中一辆机车上的男人,他神色不善,凶神恶煞,正是三哥。
他下了机车,端详了我一遍,对着身旁的小结巴问道:“这个女的是不是跟薄易经常在一块儿的那位。”
“对……对,就是她。”小结巴如实禀报。
三哥不耐烦地“嗤”了声道:“喂,我问你,薄易刚刚是不是跟你在一块儿?”
我冷冷白了他一眼说:“不懂你说什么。”
“那你大晚上来这里干嘛?”三哥质问道。
“散步啊。”
“你……你骗……骗……骗鬼啊!”小结巴道。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道:“对啊,就是骗你!”
小结巴气的脸色涨红,眉目抽动个不停,他指着我半天,最后放弃,凑在三哥耳边低低地在说话。
我不等他们说完话,径直就要离开。谁想刚迈出脚步,三哥的两个跟班就拽住了我的手。两个男人的力气胜我好几倍,我根本挣脱不开来,只能大叫:“你们在干嘛啊?”
陡然间,我包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我用力地挣脱了他们的大力拉扯,掏出手机一看,是傅宴的电话。
我心中一喜,救星终于来了。
可我刚刚准备划开手机屏幕,就被小结巴直接踹飞了,眼看手机重重落地,还来不及喊出声,就被机车重重地碾碎了。
“你们要干什么?”我开始有些慌张。
三哥骤然伸手用力捏住了我的下颌,冷哼了声:“你把薄易叫出来,我就放了你。”
“我和薄易根本就不熟。”我冷冷道。
“是吗?那天你不是说,你是他姐姐吗?”三哥扬声质问道。
“你哪只眼睛觉得我和他像啊,怎么可能是他的姐姐。我明明比他长得好看那么多。”我不耐烦地反问道。
“你……你就吹吧。”小结巴愤愤道。
顿了一下,他仔细打量了我,说:“三……三哥,我……我也觉得……不像姐弟。”
“是吧?小结巴,你可终于说了句大实话。”我冷静回道。
“倒是……倒是像……”
“像什么?”三哥催促道。
“像……像情人。”
“原来薄易那小子喜欢姐姐,”三哥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大骂道:“想起来那个……Ma教授就来气!这小子是人格分裂吗?既是薄易又是马教授。”
“是Masked Professor”我鄙夷道。
“臭丫头,到你说话了吗?还敢质疑我们三哥!”
“疼!臭肥猪,你信不信……”我尖声大叫。
身后一个肥胖的壮汉忽然用力地拉扯住我的长发,头皮被扯得生疼。
“呵,还没有人敢威胁我三哥,姐姐!”三哥诡异地笑了声。
看着三哥猩红的双眼,我忽然感到了惧怕。我本以为这群小混混不敢来真的,现在看来,三哥对薄易恨之入骨,现在准备从我这儿找到突破口。
“带回去!”三哥吩咐道。
三哥上了其中一辆机车,先行离开。小结巴走到我跟前,冷笑了声道:“姐……姐姐,我们也不想……为……为难……你。只要你把……薄……薄易那个臭小子,喊……喊出来,我们……就放了你……如……如何?”
“我不和话都说不清的人说话。”我气急败坏地怼道。
小结巴一听,眼睛红了起来,骤然出手,一巴掌甩了过来,他这巴掌特别大力,热辣辣的巴掌让我眼里冒金星,脑子生疼,眼前的一切摇摇晃晃了起来。
我心里料想,自己的后遗症又犯了。
我昏昏沉沉地被他们拽到了机车上,等我醒来之时,鼻子先是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紧接着,我徐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双手被牢牢地捆了起来,动弹不得,环顾四周一看,头顶上晕黄的灯泡忽闪忽暗,自己好像身处在一个废旧的修车厂,到处都是轮胎和汽车零件。
“醒了?”
三哥踱步到了我的跟前,他的身后还跟着小结巴。
我昂着下颌看他:“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是绑架,这是犯罪!”
“这还用你说啊,你还真以为我们是善茬?”
三哥冷笑了声:“说实话,还真不想绑你,我们想绑的人只有薄易。”
“薄易到底怎么得罪你了?”我难以理解为什么三哥这么憎恨薄易。
“之前……我们……抢便利店,是薄……易这个臭小子,告发了我们。”小结巴解释道。
我气鼓鼓地埋怨薄易多管闲事,告发也得匿名啊!
顿了顿,三哥继续道:“便利店老板放过了我们,我也就不与他计较了。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的情敌!”
“我喜欢的女人周芸芸喜欢那个蒙面教授,谁他妈想到薄易就是这教授。你说我气不气。”三哥用力地吸了口烟,龇牙咧嘴。
我无奈地叹气:“周芸芸不会喜欢你的。”
“臭……三八,说什么呢!”身后的另一个跟班叫嚣道。
三哥挥了挥手,让人不要再说话。他恶狠狠地问道:“为什么?”
我吞吞吐吐地回道:“因为……因为你们有代沟啊。”
“你跟薄易相差很多岁吧,你们都没代沟,我跟周芸芸同龄怎么就有代沟了?”三哥不解道。
“我……”我欲言又止,尴尬地解释道,“我说的代沟是文化程度,周芸芸是音乐系的高材生,而你……和她聊不来。”
“聊不聊的来,不是你说的算。”
三哥显得不耐烦,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打开了免提,凶巴巴地对着我道:“现在,你和薄易说,你在我的手上。”
“他不会来的。”我侧过头,冷冷道。
身后的跟班抓着我的脑袋,狠狠地磕在墙上,激烈的碰撞,让我头痛欲裂,瞳孔轻缩。
“你是不是跟薄易学过演戏啊?”三哥狠厉地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