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知之明
苏一姗2019-12-17 11:283,499

  这之后,我再也不能入眠,熬到了天亮,我请了一天假,咳了好几声,显然是感冒了。

  虽然很难置信,但我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深了。

  我翻箱倒柜,找到了母亲的遗物,除了一些首饰杂物还有两本相册。我坐在地毯上,一页又一页地翻着相册,可依然毫无线索。

  唯一关于那次比赛的照片,就是小姨给我的那叠照片,可惜并未拍到少年的正脸。

  我仔细思忖了会儿,除了可以让梁谷找卡妮娜岛上的证据,是不是还有别的线索。或许回母校也能查出那个男孩。

  我匆匆出了家门,打了辆的士就往母校去,我上的母校是日升高中,是市里的重点高中,我成绩一般,但因为钢琴的特长加分,我顺利上了这所高中。

  站在这所高中前,我有些犹疑,高中的门面已经换了,原来的简陋铁门已经变成了智能门,必须刷脸认证身份才能进门。

  树影斑驳,阳光闪耀,上课铃声响起,我身边是急匆匆跑去校园的高中生,那一刻我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找门卫沟通了很久,他也不让我进门。我坐在门口,只好给傅宴打了个电话,他知道我居然去了日升高中有些惊诧。

  赶来的时候,他拉过我道:“姐,你来高中干嘛呀?”

  顿了顿他紧张地又问:“你该不会不想上大学,想上高中了?”

  “我不想上高中。”我淡定地看着傅宴。

  傅宴松了口气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上大学上腻了,想去高中了……”

  “那还……不至于,”我微微一笑,又道,“高中的考试就很让人抓狂了,我不想重来一次。”

  傅宴点点头也很赞同道:“也是,还是大学好。”

  “小傅,你有以前老师的联系方式吗?”我碰了碰他的手臂问道,“能让门卫放我们进去吗?”

  ”傅宴不解:“你要干嘛呀?”

  “我想问一些以前的事情。”我解释道。

  “以前的事情?”

  我目光深深道:“我想知道当年还有谁和我一起去参加了那场钢琴比赛。”

  傅宴显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旧事重提,但他还是找到进日升高中的办法,傅宴虽然儿时调皮,但他高中的成绩不错,教导主任很是喜欢他,听说他来学校,还亲自到了校门口接他。

  看到眼前的王老师,差不多四十上下的女人,短发造型,干练地穿着黑色套裙。我看的眼熟,好像也是当年教我的班主任。

  谁想走近一看真的是她,我激动地拉着她的衣袖道:“王老师,你……你还记得我吗?”

  王老师迟疑地盯着我半晌,傅宴慌忙介绍道:“王老师,这是我姐许皙皙。”

  “皙皙……”

  眼前的女人蹙蹙眉,她很是震惊,半天忽然哭了起来:“皙皙,真的是……是你?”

  “老师以为……”

  眼前的女人欲言又止,欣慰地笑了笑:“老师当年很难过,你那么小就要遭遇不测,现在好了。你终于醒来了,还是和那时一样,长大了,还是个漂亮的女孩。”

  我们一行三人并肩走进了校园,校园的变化很大,原来的破旧教学楼也不见了,翻新的教学楼和塑胶跑道完全没有我读书时候的模样,我笑着回道:“王老师,我是变成大龄青年,可你还和10几年前一模一样的年轻。”

  王老师放声大笑道:“皙皙,你真的没变,和小时候一样很会说话。”

  我和傅宴跟着王老师在校园里转了转,我才把这次的来意和她说来:“王老师,其实我和傅宴这次来学校,是想调查一些事。”

  “你想知道什么,我想查一下当年和我一起参加那次比赛的选手名单。”我如实道来,“因为,我还想知道一些那场意外的真相。”

  “那么久的事情了,不知道学校会不会留档,我尽量吧。”王老师思忖片刻回道,“当年的事情我很遗憾。只能怪命运捉弄人啊。”

  王老师很感慨,她沉重地叹了口气道:“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让你去。当年周云薇……”

  她忽然掐住了话题,而我却捕捉到了那个久违的名字:“周……周云薇,她好吗?”

  “她啊,是日升高中优秀的校友,过段时间还要来学校做演讲。”王老师笑了笑,忍不住夸赞了几句:“最近啊刚从美国演出回来,算是国内知名的钢琴家了……”

  见我不说话,强扯着笑意,王老师又安慰我道,“皙皙啊,你也可以是个很优秀的人。”

  我看得出王老师是想安慰我,但这样的安慰却不能让我舒坦,但我一直是个没心没肺又容易自我满足的人。

  我波澜不惊地回应道:“王老师,我已经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王老师怔了怔,用力点头道:“对,皙皙,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王老师现在是教务主任,要处理的琐碎事很多,和我们逛了会儿,就先和我们告别,说是要回去开会了。

  我和傅宴在校园里走了一圈,有些索然无味,正准备离开,我正好瞥到了校园中心花园的玻璃公告栏。

  我滞住了脚步,看到了那张A1大小的海报,偌大的标题写着:优秀校友周云薇分享会:音乐是让她觉得伟大的事情。

  海报里的她穿着黑色抹胸长裙,坐在钢琴前,手指悬空落在黑白键上,低头垂眸,仿佛有着万丈光彩。

  看着这张宣传海报,我却不自觉地有些泪目,世上的事情变幻莫测,谁也没有想到当年在选拔赛失利于我,无法去卡妮娜岛参加那次钢琴比赛的周云薇实现了梦想,成为了熠熠生辉的钢琴家。而我却因为那次比赛,失去了成为闪耀之星的机会。

  傅宴看我盯着那张海报久久没有回过神,忍不住问了句:“姐……你……你还好吧?”

  我猛地回过神看他:“弟,有个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

  “我想要那张海报。”我指着周云薇的海报道。

  “啊?”傅宴有些惊讶,“你要那张海报做什么呀?那是学校宣传周云薇来访的海报。”

  我环着双肩,理直气壮道:“收藏啊。”

  傅宴怔怔地盯着我看,我又使了使眼色,他无可奈何只好趁着这个上课时间段把海报掀下来递给了我,这种做贼感觉让人感到刺激,我偷偷地把周云薇的海报叠好,塞进了外套里头。

  傅宴感到很窘然,对我道:“姐,下回……能不能不做这么蠢的事情了?”

  “害怕了?”我忿忿不平道,“只是一张周云薇的海报而已,又不是让你撕周杰伦的海报。”

  傅宴清了清嗓子想,小声埋汰道:“我宁愿撕的是周杰伦的海报,还更有收藏价值吧。撕周云薇的海报到底要干嘛啊?”

  “你不懂。”我梗着喉咙,理直气壮道。

  傅宴有些郁结:“我……我确实很难懂。”

  我们两人一起往外走,我忽然拍了拍脑门道:“对了,我忘了给王老师留个联系方式了。”

  我正欲往回走,还没走两步就被傅宴拉了回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姐,如果找到那份名单,王老师到时候会联系我的。”

  “哦,也是哦。”我徐徐地吸了口气。

  倒是傅宴一直盯着我身后,我伸出手在他脸上晃了晃道:“看什么呢?”

  “我怎么感觉刚刚看到的人好像是薄易。”傅宴蹙蹙眉,犹疑道。

  我有些震惊,猛然间旋头,问道:“薄易!哪里呢?”

  “对,就是那个旅馆的年轻老板,好像是往篮球场去了?可感觉又像看错了。不对啊,薄易怎么会在这里。”傅宴也有点摸不清头绪。

  我心里有很多对薄易本人的困惑,现在他又出现在日升高中,更加让我好奇。

  “我去看看。”

  “姐,等等我呀!”

  我顾不得傅宴的神情,怀揣着那张海报径直地往篮球场跑去,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篮球场,场内有个班级正在上篮球课,几个小组的学生带着篮球一个接一个地投篮,男男女女的学生凑在一块儿,七嘴八舌。我低头穿过场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不断地说抱歉,终于到了篮球场的对面。

  逡巡四周了一遍,已经见不到薄易的背影。

  我正有些懊恼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你是在找我吗?”

  我骤然回身,薄易微微扬眉盯着我看:“你在找我?”

  “嗯,你怎么也会在日升高中?”

  我走近一步,焦急地问,可这步刚迈出,怀里的那张海报却忽然落了下来。

  落在地上的那瞬间,我倒吸了口冷气,真是蠢到家了。

  刚刚干嘛非得把海报藏在怀里跑了一路,直接交给傅宴让他收好不就好了吗?

  薄易盯着地上的海报,兴味浓浓:“你怀里还藏东西了?”

  “就……是周杰伦的演唱会海报。”

  我支支吾吾要低头拾起海报,偏偏被薄易先捡了起来,他看了看海报,不动声色地笑了声:“你的偶像?”

  “怎么可能,对手还差不多。”我抢过他手中的海报,不服气道。

  “周云薇是业内知名的钢琴家,揽奖无数,是你的对手?”薄易冷冷笑了声。

  我觑他一眼,哼了一声道:“她过去可弱了,是我手下败将。”

  “过去?是多过去?五年前?还是十年前?”薄易眼尾一敛,毫不留情地反问道。

  我抬头看他,他眼里满满是过分的嘲讽,我内心里即使有百般的不服气,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就是,我现在就是个钢琴入门级的水准,我竟然还把周云薇当成对手,这是多么可笑的故事。

  “拜托你,有点自知之明好吗?”薄易又冷笑了声。

继续阅读:第二十一章:你是要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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