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些懊恼同林朝阳说的那些话,他一定把我在看守所的情况一一道给了薄易听,薄易才会出此下策。
薄茹晨抱住了我,她抽噎道:“薄易一定会没事的,还有林朝阳在。”
我知道她根本没有信心,但因为薄易的决定,她只能无条件地支持。
我们两人忽然都大哭了起来,直到门口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人,我才停止了哭泣,揉了揉眼睛,把眼里的盈盈泪光给吸了回去。
“别哭了,薄易现在在看守所。如今,只能靠我们找到办法。”林朝阳依靠在门上,神情凝重。
薄茹晨去楼下为我们带了三杯热红茶,我捧着茶杯,喝了口热茶,茶香袅袅,我的身子终于暖了。
林朝阳双腿交握,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道:“皙皙,我们还要再回忆一下当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我知道,你这几天已经对我和警察说了无数遍。”
“你还想知道什么?”我啜了口热茶,看着林朝阳。
林朝阳放下茶杯,眸光深深地看着我道:“那天有个问题,我一直不方便问你,你和周芸芸有过过节吗?”
我摇摇头,坚定道:“我和她的关系很好,她是我在S大唯一结交的朋友。我们无冤无仇啊。”
林朝阳若有所思,又问道:“那何晓龄和周芸芸有过节吗?”
我又摇摇头:“周芸芸比我们大一届,他们好像没什么交集。”
“那么,周芸芸有可能谋杀何晓龄吗?”林朝阳继续追问道。
“我不相信她会……”
我不敢去细想,可那晚,何晓龄倒在血泊里,只有周芸芸在旁边,她绝望地对我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皙姐。”
我半天没有接下说,林朝阳又问:“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她那天很惊慌失措,语无伦次说了一大堆话,”顿了会儿,我看向林朝阳,“即使何晓龄的死和周芸芸有关系,我觉得她也是误杀,或者她只是目击者……”
薄茹晨忽然不合时宜地轻哼了声,她解释道:“皙皙,你还是太善良了。”
“她都指证了你,你怎么还为她说话?”
我沉思不语,可是内心总是有个声音让我去相信她。
“假设周芸芸同你没有矛盾,她同何晓龄也没有交集,那她杀害何晓龄的动机是什么?”林朝阳托着下颌思考,
“会不会何晓龄知道了周芸芸不可告人的秘密?”薄茹晨揣测道,“电视里不都是这样演的,什么私生女的秘密被发现,一怒之下灭口之类的……”
见林朝阳没有反应,薄茹晨撇撇嘴道:“我说,我们又不是警察,哪能知道那么多啊。”
“虽然我和周芸芸没有矛盾,但是……”我欲言又止。
林朝阳和薄茹晨齐刷刷地把目光看向了我,我弱弱道:“我同她姐姐周云薇有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吧。”
林朝阳眼睛一亮,皱皱眉:“周云薇?是那位钢琴家吗?”
我点了点头。
“说起这个周云薇,前段时间好像来找过薄易。”薄茹晨忽然道。
“她找过薄易?”我显然有些震惊,“是什么时候?”
薄茹晨思忖片刻,解释道:“应该是你参加同学聚会后几天吧,那段时间,薄易心情不好,经常关在房间里,我猜想你们应该吵了架。”
想起那时,我对薄易的态度,我有些懊恼,早知道我和他会有一天成为嫌疑犯,我就不该生他气那么久。
“那天我在家休息,林经理把周云薇带上了楼。我见过她一面。还特地为她和薄易准备了上好的正山小种。所以送茶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话。”
林朝阳催促道:“我的姐姐,你能不能快些入正题,你是要急死我们啊。”
“周云薇想邀请薄易一起参加一个音乐会演奏,薄易拒绝了。你们也知道薄易的性格难搞,很难相处,说的话呢也是冷冰冰的。周云薇被他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薄茹晨埋汰了几句,继续道,“我驻足在门口,本想去缓缓气氛,却听到周云薇说起什么11年前卡妮娜岛上的事情……”
我忽然立起身子,追问道:“她说了什么?她11年前也去了卡妮娜岛吗?”
薄茹晨尴尬地牵了牵嘴角,沮丧道:“抱歉啊,我没听到具体的。都是薄易太凶,周云薇连茶都没喝上一口。就被赶走了,”
我沉吟片刻不再说话,林朝阳也沉默了。我们三个聊了这么久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我很沮丧。
林朝阳叹了口气道:“今天先这样吧,皙皙你也早些回家。薄易是我兄弟,我肯定会帮他。”
我缓缓起身,已经有些走不稳路了,林朝阳开车把我送到小区门口,我拉开车门,走了几步,又回身走到车前,对着车窗里的男人道:“林律师,你一定要帮薄易,他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否则我会后悔终身的。”
“放心吧,皙皙。”他笃定地点点头。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发现家里是否安静,小姨单手托腮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桌上有些冷菜,小姨应该从早等我到了下午。我找来薄毯盖在了小姨的身上,小姨挪了挪身子,见是我,喜出望外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喊我一下,我这就给你热菜。”
“不用啦,小姨,我在外面吃了。”我显然没有什么胃口,随口找了个借口。
小姨拉过我的手道:“皙皙,你没事吧,他们没有对你怎样吧?”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小姨,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家了吗?你别太担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小姨连连道好,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我知道她应该是为我的事情伤神了。
“傅宴呢?”我追问道。
“那孩子在房间里锁了好几天,他说没脸见你。”小姨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看了看傅宴的房间没有说话,我跟小姨说有些疲惫,晚饭也不要准备我的。我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了个声音:“姐,是我。你睡了吗?”
我迅速打开门,看见傅宴站在门口,他瘦了许多,黑眼圈很重,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进来吧,傅宴。”
我接过傅宴递过的咖啡和刚烤出来的曲奇饼干,没好气道:“给我泡咖啡,是不想让我睡觉吗?我在看守所可是没有 一天好好睡觉。”
“抱歉,我以为姐……”
“你以为的是对的,我正有点饿,想吃曲奇饼干,”话毕,我塞了一口曲奇饼干到嘴里,又啜了口热咖啡,“反正也睡不着,爱喝几杯就几杯。”
我故作轻松,好似无所谓的态度,却让傅宴更加不自在。他目光盈盈,似乎隐忍了很久,才颤巍巍地喊了句“姐。”
我生怕一个大男人差点在我面前哭了,忙不迭地喊“停!”
“傅宴,你可千万别在我面前哭,”顿了一下,我又道,“我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打我吗?”傅宴哑着声音问道。
我没好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说:“我怕我忍不住也会哭。”
“姐,对不起,那天我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陪你一起,就不会发生这个事了。”傅宴皱着眉,很内疚。
我摇摇头,说:“傅宴和你无关。你一定比我难受,毕竟一面是你姐姐,一面是……”
我抬眼看了看傅宴,压低了声音道:“一面是你喜欢的人。”
“我没想到周芸芸会这么做,她怎么能指控你是杀人凶手?”傅宴情绪有些激动,满眼是深深的失望。
“傅宴,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你还记得你那天去楼下追逐那个我们以为是周芸芸的人吗?”我认真问道。
傅宴点点头,说:“对,我记得,但是当我到了楼下,我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你还记得她穿的是什么鞋子吗?”我又问道。
傅宴神情奇怪地看着我道:“姐,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她穿的是高跟鞋吗?”我没有理会他的问题,继续追问道。
他沉吟片刻,很认真地回道:“虽然我没看清她穿的是什么鞋子,但她下楼的时候,我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她不是周芸芸,那晚,我在天台上看到她穿的是白色运动鞋,因为沾上了鲜红的血迹,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我陷入了自己的深思,囔囔自语。
“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宴不解地问道。
我深深看着傅宴,一字一顿道:“说明,那天教学楼,除了我,你、周芸芸和死去的何晓龄……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