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第四个人很可能是目击者”傅宴震惊看我。
我自言自语道：“很可能。”
傅宴旋头看我：“姐，你说周芸芸是真凶吗？”
我深深看着傅宴，淡问道：“如果周芸芸是凶手，你会怎么想？”
他默不作声，但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半天才道：“姐，说实话我很害怕，害怕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单纯的周芸芸。”
我侧头看他，意味深长：“即使她不是真凶，她应该也包庇了真凶。”
在现场出现的第四个人，极有可能不是目击者，也有可能是真凶。
傅宴沉默不语，我看的出他眼底的落寞，他是真心喜欢周芸芸的吧，否则不会如此失望。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早点去睡吧。”
傅宴点点头，刚走几步路，又回头看我道：“姐，我差点忘了给你一样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手机给我，我微微一怔：“这是薄易的手机？”
“对，薄易让我交给你的。”傅宴回道。
我疑惑道：“为什么给我？”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让你保管？”傅宴回道。
我忐忑地接过手机，等到傅宴合上了门，我才划开了手机屏幕，手机密码，他用的是我的生日日期。
薄易手机里的软件很少，只有几个基本社交的软件，没有游戏，其他都是读书软件和一个MidiPiano。
我心里困惑薄易把手机交给我的原因，随手打开他的相册，发现孤孤单单的只留着一个视频。
我打开视频，视频里坐在沙发上的人正是薄易，他起身，对着摄像头调整了一下支架，又坐回了沙发上。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薄易，看到视频里的他，忽然热泪盈眶。
而他所处的背景就是在原谅之屋里，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眼眸幽黑，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他双手交握，缓缓开口道：“皙皙，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你应该是恢复了自由之身了，而傅宴也照着我的交代把手机交给了你。”
我看着视频里的他，吁了口气，他是傻瓜吗？
我恢复了自由之身，可这个代价不应该是他代替我被困在牢狱中啊。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19岁的时候，没有想到11年后，我们会以这样的身份遇到彼此。”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垂了垂眼睫，继续道：“我明明30岁了，可是容颜不变依旧是19岁的少年。而你仿佛一夜长大成了28岁的成年人，可心智还停留在17岁。这个11年后的世界变化莫测，而我和你也无法预料地成为了另一个自己。”
我轻轻抽噎，眼里已经隐隐有些微潮。
“11年前，你和周云薇都是学校很出色的钢琴选手，那天的天气很好，我记得很清楚，天空明朗，钢琴老师特地带我去你们学校看那场选拔赛。比赛结束后，我迷了路，而我误入了一个空房间，想要离开的瞬间，看到两个人走进了房间，我只好找到一个地方躲了起来。”
顿了一下，薄易喝了口水，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你父亲和当天的一个总评委。你父亲确实给老师送了礼，希望他能把这个机会留给你。”
“等到两人走了后，我才发现这个房间不止藏着我，还有一个女孩，她就是周云薇。”薄易微动喉结，“听到这里，你一定对你的父亲很失望，对自己的能力也抱着怀疑吧”
他轻飘飘地扬了扬唇道：“但我想跟你说的是，你父亲即使对你有一些不自信，但那也是因为疼爱你。事实上是，那次选拔赛，你弹得比周云薇优秀。你是靠自己的能力获得这个资格。”
听到这里，我已经泣不成声，我为什么那么在乎那年的结果，那些过去的荣誉和成绩都已经是过往云烟而已。
我啜泣不停，视频里的男人继续有条不紊道：“而我只想告诉你，许皙皙，你不要因为任何声音，而改变你对钢琴梦的初衷。”
豆大滚烫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抽出纸巾把屏幕上的水珠擦干净，继续点开视频。
“曾经你说羡慕我，11年从未改变过容颜，可以永葆青春。而你似乎还没做好准备，就莫名其妙地长大了。可是，你有体会过生命永远处在原地感觉吗？这11年，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薄易沉默片刻，眼中徐徐浮现笑意，他漆黑的双眼注视着手机镜头，而我却觉得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他微微抬着手表，放在耳边倾听片刻，又道：“谢谢你，让我生命的时间滴答，滴答地开始走动。”
我记得他戴的那只旧手表，是我和他在博弈旅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见到的那块表。
从一开始不会走动，到后来秒针忽然划动表面。
视频到这里全部结束，而我的情绪已经溃不成军，恸哭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我去了S大。我站在音乐系教学楼的楼下，看到整幢楼的周围已经围着一圈又一圈警戒线。音乐系的学生已经换了地方学习，我看着此情此景却有些失神。
身旁有稀疏的几个学生路过，他们悄声嘀咕，议论纷纷。
“你们知道吗？前段时间音乐系发生了凶杀案。”
“我还以为是传闻呢，是真的呢？”
“是真的，是个女学生死了。”
“不会吧，我以后都不敢往这条路走了。”
“听说凶手就是音乐系的Masked Professor。”
“就是音乐系的那个神秘教授？”
“不是他！”我忽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警方还没有定论，你们不要乱说话。”
几个女孩忽然把目光转向了我，冷冷瞥了我好几眼。说：“神经病！”
流言蜚语愈演愈烈。整个S大都以为Masked Professor是凶手，那么谁才能还原真相，或许只有周芸芸才知道真相。
我很惆怅，想见周芸芸一面，想知道真相。我从傅宴嘴里得知周芸芸已经回到学校上课，但她连傅宴也不见，肯定不会见我。
当晚到底是谁袭击了我，谁谋杀了何晓龄，我必须知道真相。
音乐系换了幢教学楼，我在教学楼底下等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周芸芸的班级下课，但她级同学走的差不多了，我还没见到周芸芸下楼。
我思忖片刻，上了楼，教室空无一人，窗外徐风扬起窗帘，外头春色盎然，可周芸芸却目光无神，一动不动地坐在课桌前。
我徐徐走近，轻轻喊了声：“芸芸。”
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忽然仰头看我，不可置信：“皙姐，你……你怎么在这里？”
“芸芸，教授他去自首了。”我咬着唇，低声道。
“你说什么呀，教授他不是凶手！”周芸芸震惊看我。
“是，他不是凶手，而我也不是凶手。芸芸，我想知道真相。”我紧锁眉头看着她，似乎从她的眼里找出真相。
周芸芸目光闪烁，怯生生道：“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警方了。”
“你和警方说是我杀了何晓龄吗？”我追问道。
“我没有！我只是说看到你出现在了凶案现场……其他我不知道。”她清了清嗓子，背起书包，疾步要从我身边离开。
我迅速抓住了她的手，喊道：“芸芸，这根本不是真相！”
周芸芸焦急地甩开了我的手，嘶吼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逼我了好吗？”
“许皙皙，你够了，不要再逼我妹妹了！”
我和周芸芸齐齐把目光转向教室的门口，站在教室门口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正是周云薇。她蹬着细跟高跟鞋，不疾不徐地走到我的面前，面色冷静：“许皙皙，请你不要骚扰我妹妹，否则我会报警的。”
“姐，我们走吧。”周芸芸低垂眉眼，拉着周云薇的手，就要离开。
见他们转过身要走，我冲着周芸芸喊道：“芸芸，难道你想让教授无辜受牵连吗？”
“薄易，他是因为你受到牵连的。”周云薇骤然转身，尖锐开口。
我静静地看着周云薇，半天不说话，她冷冷哼了声：“许皙皙，你的良心不会不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