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条信息我不自觉地微笑。
过了几天,我在傅宴那里得知周芸芸作为证人将指证自己的姐姐周云薇。
傅宴连续请了几天假,小姨有些不安心让我劝劝傅宴,周一,早上傅宴心事重重地正要出门,我喊住了他。
“傅宴,我做了早餐,一起吃点吧。”我对着他喊道。
他回身看我,桌上摆着几个金灿灿的鸡蛋饼,和两杯刚煮的豆浆。
“我们聊聊吧。”我目光里带着期许。
他迟疑几秒,放下了书包,坐在我的身旁,吃了口鸡蛋饼,称赞道:“鸡蛋饼很好吃。”
“傅宴,你最近还好吗?”我关心地看着他。
傅宴目光游移,好不容易才扯了个笑容道:“姐,我没事,而且你跟薄易哥都没事,我很开心。真的。”
“你是因为周芸芸吧?”我猜测道。
他的握住玻璃杯的手顿了顿,半天才点了点头:“嗯。”
“学校里乱哄哄地都在议论周芸芸的事情,说什么的都有。我不想听。”
“他们都说了什么?”我问道。
“说她之前陷害了你,现在又毫无人性地要送自己的姐姐去监狱,说她是凶手也有可能,周芸芸怎么可能是凶手啊。”他很气愤,声音微微扬高。
过了会儿,他徐徐抬头看我,说,“姐,你现在还怪她吗?”
“说实话,我有。”我坦白道。
傅宴有点沮丧,我又解释道:“可是,仔细想一想,是因为她很爱周云薇这个姐姐吧,所以很难做决定。”
傅宴托腮,目光深深,缓缓叹了口气:“真的不知道周云薇为什么会杀了何晓龄,说实话,周云薇已经是业内知名的钢琴大师,她怎么会这么冲动的做这样的事情,大好前途不是都毁了吗?”
傅宴满脸不解,我也摇摇头道:“或许真相只有周云薇知道吧。”
“希望早日水落石出吧。”傅宴若有所思,又喝了两口豆浆才出了门。
自从从S大退学以后,我就去了俞悦的钢琴学校学习,钢琴学校定期会请一些钢琴大师做讲座和演奏。而俞悦从未收过我的学费,作为交换条件,她让我在学校带低龄的小孩学钢琴。
每一天在学校充电和教书中度过,过得很是充实。
周一下午,学校请了一位神秘的钢琴大师做交流,我被一群家长缠住了,他们对孩子的钢琴学习进展太过热情,应付了好一会儿,才脱了身。急急忙忙地赶到大礼堂的时候,钢琴大师已经离场。
钢琴学校里唯一的一个大礼堂,是为了各种演出而设,而邀请的各大钢琴大师的演出也都在这里进行。
礼堂的灯光暗了下来,空无一人的座位告诉我这场演出已经结束。
我正欲离开空荡荡的大礼堂,刚刚走了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了钢琴弹奏的旋律。
我忽然转身,驻足片刻,看着礼堂中心的舞台上的一角有盈盈灯光忽然亮起,笼罩在黑色的烤漆钢琴上。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坐姿端正地坐在钢琴前,仅仅一只左手在琴键上滑过。
这只曲子,我愈发觉得熟悉。
好像是夹在《哈农钢琴练指法》里的那只曲。
是薄易亲自作的曲。
我找了一个中间的位置坐下,静静地感受着这只钢琴曲。
几分钟后,曲子戛然而止,我感到眼眶有些微凉,作为唯一的观众,用力地鼓掌。
他也徐徐起身,郑重其事地对着我这位唯一的观众鞠了一躬。
是薄易。
虽然现在的我看着这张成熟的脸庞,总觉得有些不适,但他弹奏钢琴的模样和我认识的薄易一模一样。
我站起身,对着台上的他问道:“今天邀请来的钢琴大师原来是你啊。”
他微微点头,我又问:“都已经结束了,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在等你这位迟到的学生啊。”
空旷的舞台上,回荡着他的轻笑声。
“这只曲叫什么?”
“等一下。”
“哦。”
我有点疑惑,为什么要等一下。
过了不久,见他迈着长步,出了后台走到了我的身边,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整个五官清隽,太过出色,实在让人难以移动目光。
我不自觉地心跳有些加速,小心问道:“你刚刚……让我等什么?”
“这只曲,我取了个名叫《我们再次相遇的世界》”他解释道,“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哦,很好听啊,”我表示赞赏,又疑惑道,“你干嘛特地到我跟前对着我说?刚刚在舞台上就可以说啊。”
他静静看着我,不知为何,现在的他多了好多分的温柔,这是那个我认识的少年薄易所缺失的。
“因为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重要的话,从今往后都要站在你的面前说。”他不过浅浅一笑,眉梢眼角尽是暖煦光芒。
我感到内心有一丝酥软,耳窝微热,吞吐问道:“要是,以后……来不及呢?”
他忽然牵着我的右手,微热的掌心包裹着我的手,我仍他牵着我走出礼堂,外面的微风闯进了礼堂,拂过了我和他的身边。
“那我们从今往后都离得近一些。”
“近一些?”
“这样,就不会来不及了。”他又侧头笑着看我。
我的头微微低着,内心里的悸动,让我半天没吱出声。
等到他带我出了学校,上了他的轿跑,我才好奇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他轻轻笑了声,眼里盛满了光泽。
轿跑渐行渐远,从繁华的闹市到偏僻的郊区。我下了车,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临河而建的古城家家户户的灯笼都亮了起来,舟影波光,溪水潺潺,前方有座古桥,桥下有几艘小船徐徐走过。
薄易独独一人站在拱桥上,我站在另一头看着他,他站在拱桥的最高处,身影从容挺拔,可是这样的古旧夜色下,他却有种孑然一身的孤独感,
我踩在鹅卵石路上,好一会儿到了他的身边,问道:“这里是哪里?”
“这是郊外刚修葺的仿古旧城,也叫不夜城,”他轻轻一笑,“每个周末,整个步行街都不会通宵达旦地营业。”
“嗯,我在这座城市生活了28年,还没有来过这里。”我站在桥上看着远处,感叹道。
“19岁后,我经常来这里。”他忽然道。
“为什么呀?”我奇怪问道。
“这座古城存在了有几百年的历史,曾经有一个传说,这里有口井,但凡喝上一口井水,就能保持青春的容颜不变。”他轻飘飘地笑了声,“我时常在想是不是有一天我误喝了井水。”
“这只是个传说而已。”我笑着看他,“要不然人人返老还童了。”
“说起来我是不是要喝上一口啊?”我忽然认真看他。
他笑了声:“你老了吗?”
“不老吗?总是没有17岁的时候好啊。”我小声囔囔道。
“你不知道吗?”
“什么?”我困惑道。
他的眼里有细碎的笑意:“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许皙皙。”
我耳朵微红,还好夜色够深,让人看不清,我又问:“哪里……好了?”
“因为人生的每一个时间点都是唯一,不再复见的。20岁的人不可能拥有10岁时候的幼稚,可你不一样。”
他顿了一下,目光深深继续道:“你有17岁的眼睛。”
“我有……有吗?”
他忽然低头,吻上了我的眼眸,轻轻柔柔,有些清凉。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他低声说道。
夜深蓝色的星空,星辰璀璨,一颗颗闪亮的星星像是钻石镶在了湛蓝色的长裙上。
他挽着我的手,从拱桥下来,到了河畔,有几艘乌篷船停在岸边,他牵着我的手上了其中一艘乌篷船,小小的乌篷船在河面上摇摇晃晃,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着两岸古城的灯光和皎洁的月色。
我仰头看着今夜的月色,月亮如盏闪烁的吸顶灯,我感慨道:“无论人类生老病死,月亮好像永远悬在夜空中。”
薄易看向我道:“月球已经有50亿岁左右,在它的眼里,我们不过沧海一粟,显得太过渺小。”
“在那么短暂的生命里,我可以浪费的时间太少太少了。”他的眼瞳如星,璀璨光华。
“何尝不是呢,从老天爷让我重新醒来的每一天都是赚来的。”
我看着远方感慨道,侧头看着身旁的男人,发现他也在看我。
他的嗓音里似有漫不经心的笑意:“按你这么说,我可能赚到的太多。”
“比如说?”我不解道。
“比如,现在。”
现在?我心里有疑惑,现在是怎么了?可是面前的男人却不再说话,他静静望着前方,天上的银河和人间的小河汇成今夜绝佳美景,而他是美景中的主角。
乌篷船淌过银色的河流,两岸的古旧城区,都是历史的遗址,此时齐齐挂上灯笼,灯影婆娑,有种穿越百年,远离现实的感觉。
“现在和你的每一刻,都是赚来的。”身旁的男人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