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门进去,只见赵闻风正坐在桌边,手里捧着书卷正在看书,见她进来,便将书给放了下来,“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话一说完,才看到她手里捧着伤药。
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迟烟烟干脆也不再解释了,端着药就去了桌边,不小心看到了书名,略有诧异,问道:“你竟也看《伤寒杂病论》?”他是将军之子,不是应该看些兵书之类的吗,怎么也来看医书了?
这本书她也是前两天才看的,里面细致地介绍了伤寒这一病症的起因和治法,觉得很是有用,还多看了两遍。
但赵闻风并不想多说,只是随意应道:“闲来无事,用来打发时间的,”他利索的将袖子给挽了上去,倒是自觉得很。
迟烟烟上前将之前的纱布用剪刀给剪开,她用的这药倒是不错,伤口已经要愈合了,“这些天你还是少动些,免得扯到了伤口,若是留下后遗症,那可就麻烦了。”
见她一直低着头,脸颊上的红晕从厨房的时候,到现在依旧没有散去,赵闻风嘴角噙着笑意,“好,我明天会注意的。”
她将草药研磨好敷在伤口处,“可能会有些疼,你稍微忍着一点。”
这点疼痛甚至不及当时那锄头看下来的疼痛,赵闻风笑了笑,“这点疼我还是能忍受的。”
外面夜色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迟烟烟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继续低下头去,认真处理起他的伤口来。
屋中的烛火光亮越来越暗,好在迟烟烟很快就处理好了伤口,这一次却没再急着走了,“那个……我有些事想要与你说。”
见她这副模样,应该是准备了许久的,见她神情犹豫不决,赵闻风心底有了一些猜测,面上笑意更甚,“好,你说,我听着。”
迟烟烟原先做了许久的准备工作,就在他抬眼看过来的那一瞬,她本来要说出口的话,一瞬间又给咽了回去,“那个……其实吧……”
赵闻风忽然就站起身来,两人离得极近,他语气低沉温柔,“你是想说什么?嗯?”
他故意最后语调上扬,带了一抹勾人的意味在其中,让迟烟烟听得是晕晕乎乎的,脑子里想说的话全成了空白,“我想说……”
那些在脑海中反复了许久的问题,就在要问出口之际,忽然听得外面迟岸轩大喊了起来,“阿姐!阿姐,你快来啊,娘亲她出事了!”
迟烟烟猛然惊醒,她忙跑了出去,只见迟岸轩是去自己屋子中找人了,“岸轩,娘她怎么了?”
迟岸轩刚才在给徐氏喂药,可原本还好好的,忽然就出问题了,他喘得厉害,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去想,他的阿姐怎么会从赵闻风的屋子里出来,“娘她……阿姐,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迟烟烟顾不得许多,慌忙又跑去了徐氏的屋子里,只见徐氏正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着,唇色发乌,一副已经去了的模样。
迟岸轩也紧跟着跑了进来,双眼欲泣,“阿姐,娘她不会出事的吧。”
迟烟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给徐氏号脉,人还在,但是脉象紊乱,且毫无章法,她昏迷的原因根本无从得知。她想起前几日在医书所看到的,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岸轩,你快去找银针来,动作快点!”
迟岸轩立即有了主心骨,忙擦了泪,去将银针给翻了出来。
赵闻风也看得出来事情严重,他站在了迟烟烟的身后,用手扶着她的肩膀,给予安慰,“放心吧,伯母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看着徐氏满是病容的面庞,迟烟烟也忍不住眼角含泪,“嗯,她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边迟岸轩翻箱倒柜,总算是将银针给找了出来,“阿姐,银针找到了。”
迟烟烟拿着银针,神情沉着冷静,目光坚定,她直接将银针插到徐氏喉管的位置,又将其余银针插到了几个要紧的穴位地方。
这副情景叫迟岸轩看着有些担忧,“阿姐,这个法子真的行吗?娘会醒过来吗?”
到底有没有效果,只能等一刻钟时间过后才能知晓,迟烟烟心里直打着鼓,这些日子,徐氏一直都面色略微红润,看着似乎是病越来越好了,可忽然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难道说是她的药有问题?
赵闻风看着迟岸轩,开口道:“你应该相信你姐才是,不管怎么样,她一定会尽力救下你娘的。”
“岸轩,你先告诉我,你今天给娘喂药的时候,她可有什么异常?”迟烟烟问道。
迟岸轩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娘刚开始时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只是在昏倒之前,我看她眼睛有些不一样,也说不出话来,直咳血。”
迟烟烟暗暗将这些都给记下了,但是心底里依旧打着鼓,她实在害怕极了,不知道结果究竟会怎么样。忽然手背上一热,是赵闻风将自己的手掌覆了过来,带着温热的气息,让人莫名心安。
眼看着一颗中的时间就要过了,迟烟烟急得额头都开始冒汗,忽然迟岸轩惊喜地道:“阿姐,你快看,娘醒过来了。”
看着徐氏悠悠转醒的眸子,迟烟烟那颗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忙去将穴位上的银针给拔了下来,“娘,您现在感觉如何?”
只见徐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赵闻风立即上前,由扶着她好好躺下,“您现在刚醒,身子没能恢复过来,还是好好躺着吧。”
看着一双儿女惊喜的神色,徐氏却是极为自责,哽咽着说出一番话来,“我这破旧不堪的身子,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得会好了,你们往后也不必仔管我,还是自己去过自己的安生日子去吧。”
她这病已经十几年了,活到了现在,也算是老天保佑了,可身子到底是亏空了。但她这般下去,往后只能是儿女的累赘,让她的心里实在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