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烟烟怎么也想不到,自认为世上没有可以难到自己的事情,最后却折在了绣荷包上面,红袖也算是教得用心,什么直针、缠针和盘针,已经说得是极为详细了,听着不难,见红袖示范时,也觉得简单得很。
可是等到自己来上手的时候,要么就是线头打了死结,要么就是针法错乱,明明看着很简单的青竹,只有杆和叶的两部分,她总是不得其法。
红袖在一旁看着也是愣了半晌,顿时觉得小姐将花样子换成了青竹是正确的选择,她在一旁讲解得是口干舌燥,可迟烟烟听都是听懂了,绣出来的依旧是乱七八糟。眼看着暮色渐落,她忍不住道:“小姐,要不明天再继续吧,这会儿该要用晚膳了。”
两人几乎是忙活了一下午的时间,迟烟烟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却依旧是咬着牙,不肯轻易认输,“我偏生就不信了,不过是绣个荷包而已,有什么难的,我不过是今日第一次接触这个,难免会手生,让我再找找感觉。”
话音刚落的时候,翠影便端了饭菜送上门来,见他们还在忙活,笑着道:“小姐,先别忙了,赶紧过来吃饭吧,今日厨房特意做了您爱吃的。”
闻着那勾人的香气,迟烟烟这才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饿得难受,中午那会儿刚从城外回来,被暑气熏得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绿豆粥,一下午的时间再也没吃别的。
她走了过去,就见桌子上摆的都是些下饭小菜,连汤也是番茄浓汤,待着酸咸的口感,让人忍不住垂涎三尺,翠影给她布了菜,笑着邀功,“小姐,这些都是您教的法子做出来的菜,您尝尝味道如何,只是与您的厨艺自然没法相比,您勉强多吃一些。”
说是勉强当真是她谦虚了,迟烟烟先是尝了一口汤,味道刚刚好,若是再能加一些香草叶能提味,那是最好不过的了,但是这东西在京城难得,自然是不敢奢望。而其他的几道菜,在迟烟烟看来,也是有了七七八八。她很是满意,“等我再教你些点心多做法,只怕是燕先生来了,也分辨不出是你还是我做的了。”
翠影笑着玩笑道:“等我将小姐您的厨艺学了去,若是在京城开家酒楼,只怕是生意兴旺,连那天下第一楼也给比了过去。”
这话倒是让迟烟烟陷入了沉思,来了这个世界这么几个月了,她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红得耀眼的印记,只因为这个,她险些将自己的本行都给忘了,之前在镇子上的时候,吴大江还想找自己一起合伙开酒楼呢,这个计划只因自己来了京城,一切都搁置了。眼下吴大江虽然不在京城,但她可以自己开啊。
翠影见迟烟烟一直盯着自己瞧,翠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也没脏东西啊,她迟疑着问道:“小姐……难倒奴婢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迟烟烟的思绪回了过来,她摇了摇头,又低下头来喝汤,这暂时不过是个想法罢了,如今连医馆都还没能开张,说起开酒楼来,或许可以在自己挣了银子之后提上日程。
但是在用过晚膳之后,迟烟烟也没闲着,虽然天色还没黑下来,但还是叫下人将屋内的烛火全都点燃,又将针线篓子拿到了烛台的下面,想要继续绣好这个荷包,毕竟她第一次做这种东西送人,若是绣得太丑,难免会叫人笑话了去。
晚上是翠影当值,过来给她准备水沐浴的时候,见她还在那儿低着头手里拿着针线,她也当真是谨慎得很,折腾了一下午,硬是没有一根针扎到自己的指腹。翠影过去劝她歇息一会儿,迟烟烟这才将针线放下,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东西也太费心力了。”
见状,翠影有些心疼,上前走到她身后去,替她捏了捏肩膀,又揉了揉额头两侧的位置,大概是之前学过一些手法,拿捏起来很是舒适,迟烟烟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舒服得闭上了眼睛,“能得到你和红袖两个人,也真是我的福气了。”
翠影笑着应道:“该是奴婢和红袖的福气才是,这京城这么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便是达官显贵,但有谁能像小姐这般,待我们如自家姐妹一般,奴婢和红袖无以报答,只能一心一意好好伺候您,才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了。”
她又伸眼看了一眼那乱作一团的丝线,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来,想了想,还是提议道:“小姐,要不就让红袖她做一个,由您送给凤大公子吧,只说是您自己绣的,凤大公子肯定不会知情。”
她此刻已经是极为后悔,为何要劝迟烟烟来做这些手工活儿。她虽是做饭和医术两样了得,但这针线活儿,显然不是她的专长。
可迟烟烟也不是这么轻易认输的人,她宁愿自己来做,“索性待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绣个荷包也算是打发时间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毕竟想要感激人家,也该有些诚意才对。”
如此这般,翠影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任由她去。本来今日就是自己值夜,但迟烟烟晚上甚少唤她们做事,她也就与迟烟烟待在一处,自己的针线活虽然比不上红袖,但是教个迟烟烟还是绰绰有余的。两人低着头一直忙到了将近半夜,那个荷包的雏形才显现出来,迟烟烟看着心中颇为满意,这才睡了去。
难得熬夜的结果就是,等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迟烟烟才被红袖给叫醒,只说是徐氏带了一些吃的过来看她。
徐氏之前一直生着病,后来又待在晚香院里养身子,这还是头一次到迟烟烟的住处来,她立即起了床,胡乱梳洗了一通,正要出门见她的时候,就见翠影正带着徐氏走了过来。
想着自己还没理好衣衫,迟烟烟也有些羞赧,一边在红袖的伺候下穿好襦裙,一边开口道:“娘,您怎么今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