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似乎是刚起床来,但徐氏也未多说什么,自己的女儿曾经为自己受了多少苦,她心里是知数的,对她向来是宽容有加,“你先别急,只是今天闲来无事,所以我在厨房熬了一些粥,又做了一些花卷,想你之前最爱吃这个,所以带了过来。”
迟烟烟忽然心头一滞,想她从来不爱吃花卷这些,她所惦记的,应当是之前的那个迟烟烟。但很快,她就将心思收了回来,将腰上的锦绳系好了之后,便坐在了桌边,看着徐氏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摆在了桌子上,她笑道:“娘对我是最好的了。”
见她笑得这般没脸没皮,徐氏忍笑,戳了戳她的脑袋,“你现在是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了,所以我也不束缚着你,只是你晚上该早些睡的,瞧这面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晚熬夜做什么去了。”
听徐氏这么一说,迟烟烟这才慌忙去照了镜子,才发现眼下隐隐有些青色,面色也有些憔悴,她不过是熬了一次夜罢了,竟变得这样,迟烟烟只得苦笑,“昨晚没做什么,只是在绣荷包罢了,将近子时才睡。”
徐氏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起做荷包来了?”她从小和迟烟烟都处在一起,这孩子也都懂事,要么就是在自家地里忙活,要么就是去山上给自己采来草药,什么时候做过这些。
一旁红袖替迟烟烟应道:“姨娘,这明日就是七夕了,小姐她是要做荷包,送给凤大公子呢。”
徐氏知晓了迟烟烟婚事的事情,自然也打听清楚了,这凤大公子是何许人也,想到自家女儿竟为了一个残废,熬夜做自己从来不会的荷包,她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沉着眸子也不说话。
瞧这情形,红袖才察觉是自己说错话了,正想要补救,就被一旁的翠影给拉了出去。
迟烟烟也知她心中不快,她一边吃着花卷,一边喝着米粥,像极了当初在村子里的情景。“娘,您别听红袖她胡说了,我也是闲来无事,做个荷包玩玩罢了。”
徐氏鲜少在迟烟烟的面前露出这副神情来,但今日也着实被气着了,依旧是冷着声音,“你别说了,她有没有说假话,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我来只是问你一件事情的。”
见徐氏不再纠结这荷包的问题,迟烟烟心中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又腆着脸笑道:“娘,您有什么话直接问便是了,在我屋子这儿没有柳氏的人,您尽管放心。”
徐氏这时面色才稍微缓和一些,但眼神也是紧盯着迟烟烟的,问道:“我听轩儿说,之前是不是有个姓慕容的小王爷来府上提亲了?”
没想到她问的竟然是这件事情,迟烟烟想到那日在长公主府上的时候,迟岸轩和慕容琅两人待在一处,肯定是说了些什么,她心中暗暗将迟岸轩给骂了一遍,但在徐氏的逼问之下,只能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迟府和凤府的婚约在前,自然是不能应下。”
可徐氏也不明白这京城的水有多深,只当是乡下的情况,“怎么就不能应下了,我都听轩儿说了,那慕容小王爷身份地位,不比人家将军府低,再说他人是仪表堂堂,又不像那个人,况且我听轩儿说,你们之前在镇子上就已经认识了,他待你极好,家中又没有长辈,不会受到公婆刁难。”
迟烟烟恨不得现在继续睡了去,也不知那迟岸轩到底跟娘都说了些什么,竟然知道得这般详细,她忍不住回了一句,“你又没见过那小王爷,光凭听说,就怎知他是仪表堂堂的?”
徐氏被怼得一噎,但又继续道:“我是没有见过,但轩儿是见过的,你自己也见过,我自然是相信轩儿不会骗我,也不会害你这姐姐。”
迟烟烟知道她如今最介意的,便是自己的这门婚事了,但她又怎能叫徐氏知道,只有答应嫁给了凤焯啻,迟衍玦才答应给她解药呢。她低着头,只好换了说辞,“娘,我已与你说过,嫁给凤焯啻是我自愿的,之前我已经见过他,他人很好。”
徐氏顿时愣在了原地,诧异地看着迟烟烟,“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迟烟烟有些无奈,“娘,不管我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这其中的利害我已经与你说清楚了,再说现在木已成舟了,就连皇后也都是极力促成这门婚事的,接触婚约也是不可能的,我自己也觉得很好,难道您就不能接受吗?”
她的语气说不上太好,眼看着徐氏的神情渐渐落寞,但是迟烟烟也没有多后悔,能让她早些接受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好。
徐氏也很少听见女儿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她的眼眶渐渐泛红,但最后还是忍了下来。她看着迟烟烟的碗里空了,又给她盛了一些粥,“罢了罢了,既然是你自己认定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该多吃一些,好不容易到了京城,过上了富足的日子,却还是瘦了些,也不知你的肉都是吃到哪里去了。”
见她这般态度,迟烟烟的心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又展开了笑颜,“娘,你都不知道吗,京城中人最是追求瘦腰了,我这样的才好看。”
可徐氏的面上却是多了一些愠色,“什么瘦腰,像你这样的,以后生孩子可遭罪了,”说着她又多舀了一些粥到碗里,“待会我就跟你那两个丫鬟说,每餐都要多吃一些,别学那些细腰。”
如今这徐氏病好了之后,也就有更多的精力来说教自己了,而且还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迟烟烟只好败下阵来,连连点头,“不用跟她们说,跟我说便成,往后每一日,我必定会多吃些肉的。”
终于将徐氏糊弄好了,迟烟烟吃着粥和花卷,已经快要将肚皮都给撑破了,徐氏才满意。
临走之前,徐氏又提醒她道:“听说二小姐昨日因为被毒虫叮咬了,现在脸上和身上都起了疹子,你这里又是水边,极易引起蚊虫来,平时里多燃些香,注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