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拂中，何路歌听到自己的声音：“我会考虑，但最终要看卢卡斯自己的意愿。”
明南说了声谢谢，然后看着她不动，温柔的夜让两人都有些失神，她忍不住低下头，趁有车辆经过时，匆匆说了句再见，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回去了。
该听从明南的建议吗？回到住处的何路歌一脸心思，卢卡斯担忧地问她：“没事吧露露？”
“没什么，来来，看我给你带了好吃的。”何路歌把手里一直提着的蛋糕盒子放到桌上，然后小心地打开：“奶油芝士蛋糕，我今天去的咖啡厅很有特色哦，要预定才能吃得到。”
蛋糕是她下午离开咖啡厅时程一铭送的，卢卡斯猜测地说：“今天的会面看来还不错，我们应该没有失去一个大客户。”
“当然，真没想到诺诺的爸爸就是程一铭，你还记得吗？就是在邮轮举办展会的程先生！”
直到现在，何路歌仍有些晕眩，实在是今天的事令她意外，这下子能解释得通为什么在邮轮上程一铭待她善意十足，而她却直接跑路了。
卢卡斯发出了“哇唔”一声，“这么说诺诺以后还会来？”
他将何路歌拉过来坐下，一起分享美味，听她用无比赞美地语气说：“诺诺以后还会来店里，你知道吗，程先生没有半分架子，十分体贴周到，他还邀请我去家里做客，一想到他的那些藏品我就激动得喘不过气，你说我真能见到吗？太不真实了。”
程一铭是什么样的人，家里有多少钱，卢卡斯并不感兴趣，能维持原样，工作室没有损失，诺诺也和从前一样学画就足够了。
“那程先生约定哪天请你去吗？”
何路歌愣住，好像没有，该不会只是客气，而她当真了，想到这里她有些沮丧。
卢卡斯耸耸肩：“以后我们该怎么对诺诺。”
在不知道诺诺的家庭条件之前，他们相处得还算融洽，以后是敬而远之还是奉如上宾？好像哪一种都不合适，诺诺虽然怪癖，可是卢卡斯周围除了何路歌，也就同她最熟悉了，算得上朋友。
何路歌摆摆手说：“诺诺才不在意这些，我看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哦对了，我打算开始教她叶脉画，毕竟这是咱们能拿出来最大的诚意了。”
这还叫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卢卡斯有些想笑，狠狠地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
关于程一铭想给工作室一定帮助的事情，何路歌暂时不打算告诉卢卡斯，天知道对方的承诺做不做数，还是把握当下要紧。
“卢卡斯，关于明南……不，关于下周的画展，我决定和你一起去，如果画廊真的像明南说的那样有诚意，我们不妨试试看？”
卢卡斯点头说：“好。”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何路歌怀疑他根本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又改主意了？”
“妈妈说过，女生天生有改变主意的权利，我没觉得需要原因。露露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你不想去画展，我一定也不会去，你想去看画展，我就陪你去。”
何路歌觉得有必要教训他一下：“肉麻，我只能算一个很重要的人，肯定不是最重要的那个，懂吗？”
卢卡斯当然懂她的意思，笑了笑没说话，灯光下他看上去无比纯良，何路歌收回想拍他的手，继续说下去：“其实，是明南找我，想让你再考虑清楚。”
何路歌想到了卢卡斯的母亲，那是个温柔如画的女子，一生热爱绘画事业，卢卡斯不仅是她生命的延续，也是理想的延续，未来如何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何路歌自觉没有培养出一个优秀画家的能力，怕他被画廊耽搁，又怕被自己耽误一辈子。
“我想……”
“别再说我的想法就是你的决定这种画，卢卡斯，你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别紧张，我答应你会再考虑，不是要去参加李知落的画展吗，了解了明唐之后再说。”
何路歌才不承认自己会紧张，她只是有点抗拒明南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她也明白，如果卢卡斯和“明唐”签约，明南一定会经常出现。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有些苦恼：“坦白说，我有点儿害怕明南。 ”
卢卡斯放下手里的勺子，问她：“为什么，我以为你们相爱过，还记得在罗马你每次约会回来，脸上都绽放着光芒，妈妈曾说过你是个幸运的女孩，一定遇上了真正的爱情，像遇上乔的安妮一样美丽。”
乔和安妮是卢卡斯的母亲最喜爱的旧电影中的人物，他们是一段传奇的经历，年轻的女孩途经罗马，与英俊的乔一见钟情，浪漫的爱情美丽又短暂，确实像曾经爱过她和明南。
爱情吗？或许吧，那个时候何路歌太年轻，明南出现地恰到好处，她不由感慨：“你居然还记得，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回忆如水，无数个熟悉的画面涌上来，像乔和安妮一样，她和明南走过罗马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画廊，迫不及待地给对方分享自己的想法，有种世界上竟真有心意相通的两个人。
对着喷泉许愿的她嘴角满是甜蜜的笑，转过头说：“我们永远都不分开。”
金色阳光下水珠闪烁出五色光彩，他的吻落下来，开心地背着她穿过街道，在广场上奔跑，那时候根本没想过会有分手的一天。
何路歌微微垂下眼，她没有忘记过去。
如果只是一段过去就好了，她可以好好地安放在记忆深处，偶尔独自回想起来就行，可明南偏偏又出现了，令她无法忽视，无法面对。
卢卡斯轻声问：“你对他还有感觉，是吗？”
她迅速否认：“没有，你想多了。”
“嗨，我不是小孩子，别想骗我。”
“人的感觉通常是错乱的，吃完了蛋糕就去休息，不要总是画画，我要为诺诺准备一些材料，等她再来的时候就可以开始课程。”她收拾起桌上的盘子，不打算再讨论这件事。
卢卡斯好奇极了，忍不住问：“露露，那时候你和明南是怎么分手的？”
何路歌把手里的垃圾袋交到他手里，狠狠地说：“分手的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现在，你，去扔垃圾！”
卢卡斯乖乖地下楼，何路歌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怔怔地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