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何路歌的耳边回荡了一整个晚上，直到清晨醒来仍有些恍惚。
再相逢的恋人之间总有种暧昧的气息，一个眼神，一句不经意的话，都会让人产生时光回溯的感觉，何况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们还在热恋，不曾分开过一样。
何路歌庆幸自己的理智在线，没有因为他的一句话冲动地去见他，但是她忍不住想像了一下，如果她下楼，见到明南后两个人会说些什么。
他是在刻意制造暧昧吗？何路歌咬着唇，对着工作台上的水晶珠子皱眉，没有注意她唯一的学生诺诺已经到了。
诺诺发现她的露露老师今天看起来很奇怪，没有和往常一样面带阳光迎接她，用温柔的手拉她，也没有用好听的声音问候她，只有卢卡斯的目光从画布上移开，给了她淡淡地一句早上好。
别扭的小孩静静地在何路歌身边站了许久，何路歌听到卢卡斯的声音才清醒过来，冲诺诺抱歉地笑了下：“诺诺早呀，你今天看上去像可爱的草莓。”
她从一堆亮晶晶的装饰品里挑出一颗水晶草莓，放在诺诺手里，看到诺诺的眼中有害羞的光闪动，便把今天的课程安排好：“今天让卢卡斯教你画草莓，颜色和形状都不能错。”
诺诺点点头，听话地走到卢卡斯面前，把手心里的水晶草莓拿给他看，卢卡斯看了何路歌一眼，轻声说：“很可爱，不过我们要画的是真正的草莓，你先告诉我草莓是什么颜色？”
诺诺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如此简单的问题，草莓不是红色还能是其他什么颜色？但是想到是露露老师让他教自己，耐着性子说了两个字：“红色。”
卢卡斯松了口气，见过诺诺画的紫色树叶后，他一直觉得小女孩的内心有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猜测她眼里的草莓可能是蓝色，现在看来还挺正常。
“那等一下我们千万不要拿错了颜色。”
诺诺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没有说她心里很清楚都想了些什么。
明南同样有些走神，早上参加叔叔明立业召集的高层会议时，他的心思没放在公司近期的一些人事变动情况上，而是在后悔昨晚地轻率。
像以前还在罗马时，每晚他送她回家都依依不舍，街灯让每一格的画面都蒙上浪漫的光晕，她招手再见，而他愿意整夜徘徊，等清晨第一抹阳光出现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诉说思念。
那时候可真年轻，明南如今回想起来都有些不敢置信，那曾是他做过的事。
会议结束，明南被一个妆容精致的女孩拦住：“你好，我是安然，方便和你谈谈吗？”
今天的会议有一项重要议程，明立业给大家隆重介绍了安氏千金即将进入“明唐”学习。明南看着她，想起在“沪上雅集”答谢酒会上见过的老安总，他深情并茂盛地演讲给明南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从他的讲述中，让人觉得他是一个风流雅士，为画廊事业奉献了终生。
此刻他的女儿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任明南打量，看上去十分自信，诚然，她是今天会场上最亮眼的一个，可明南不喜欢这种张扬，好像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中。
“沪上雅集”是如何走到结业的地步，叔叔明立业是出于何种目的同意和安氏合作他不关心，就目前来说，安氏诚意十足，已经将原先的画展厅楼移交给了“明唐”，这也是安然能带人进入“明唐”学习的原因，看她的模样，倒是很积极。
明南不知道她找上自己的原因，直接拒绝：“现在不太方便。”
“我能叫你明南哥哥吗，听父亲说过，明叔叔非常看重你，我刚回国不久，现在来了明唐什么都不懂，希望能多多和你学习。”安然调皮地眨眨眼，他们两家算得上世交，先拉近关系总是没错。
明南不为所动：“公司里每个人有各自的职位。”
“好的，那我只在私下叫明南哥好了，在公司你就是明总监。明总可是说希望所有人能合力共进，关于……”
她话未说完，明南却不想听下去了，打断说：“安小姐，我只负责画廊的经纪，你有什么想法不需要问我。”
安然没有想到，她竟然初战受挫，急切地说：“请你听我说完，是关于画廊的发展，我有个初步的方案需要你给出意见。”
尽管安然一脸认真，但明南并不给她机会：“如果你要谈的是画展合作，我们有专门的策展人，大家同行许久，相信一定有许多要探讨的地方。”
“不是画展，而是整个画廊的未来，现在有我们的加入，如果单单是将展区面积扩大没有任何意义，我的想法是可以建专门园区，打造全新的会展中心。”
明南停下脚步：“然后呢，建成之后的事你考虑过没有。”
看他有了一点兴趣，安然松口气，飞快地说：“当然是让所有的会展只考虑我们，还有谁能超越我们合并后的实力。”
“没有一个市场是一点风险也没有的，假如园区闲置又该怎么办？”他随口抛出一个问题。
安然的眼睛发亮：“相信我，不会闲置，我们将会承接国外的画展，中国地区的潜力我很看好，将来全球的高级展览全都由我们来承办，那才是我的目标。”
是我的，而不是我们的，这个女孩子的野心不小。
明南轻轻地笑了，每年国际举办的知名展览有多少，他曾经做过了解，安然所说的前景确实不错。可是，做起来并非那么容易，就拿此前来说，他连程一铭都没有说服，目前明唐还不具备这样的条件，她想得到自己的支持，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当事情充满了不可能和不确定性，安然没有隐藏的野心让明南生出些许斗志，他认真地看了眼安然。
安然看出明南在认真考虑她的提议，灿然一笑：“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坐下来谈谈，说实话，初到明唐我心里十分忐忑，明南哥，你不带我熟悉一下吗？”
她的想法不是全部正确，可是这种态度和明南不谋而合，明唐想要发展，目前公司里还没有人能和他一样，冲这一点，他的脸色缓和下来，看看时间，“想必公司给你安排有秘书，陪你熟悉公司这种事用不着我，我们可以改天再聊。”
安然见好就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