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路歌刚一踏上“梦幻园”号的甲板,还没来得及睁大眼睛仔细观察这艘豪华邮轮,带她上船的金苗苗就转头冷冷地教训她:“我说过,不要东张西望,还不快点跟上来!”
明明比她还矮半个头,下巴却抬得恨不能只让人看到她的下巴,金苗苗这个姿势绝对练过!何路歌抱好怀里的酒箱,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在刚刚,她听完梵阿高说的计划之后,差点没把头摇掉,连声拒绝这个馊主意,却在看到了高雅灰银花边的展会目录后哑口无声,只觉得每一幅展出的作品都称得上传世名画,让她没办法拒绝。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了艺术品做出这样的事。
员工通道很长,到处都很干净,金苗苗是主餐部大厨陈亚瑟的徒弟,对于陈亚瑟今天带一个陌生的女人上船很不爽,尤其这个女人换上她的工作服后,金苗苗的眼睛里简直要冒出火。
实在是何路歌的身材比她好,金苗苗小一号的衬衫穿在她身上略紧,却将她的身材勾勒出美好的线条,被黑色窄裙包裹着的臀部不大不小,从后面看极具诱惑力。
金苗苗故意带她绕了点路,让那个女人抱着箱子走路多受会儿罪,这是她的想法,可是回头看到何路歌面色微红的模样,连她是个女人也忍不住心头一跳,站定身子开始喷:“亚瑟没告诉你这酒有多贵吗?你抱紧一点,要是敢弄碎一瓶,这辈子你都别再想下船了,赔不起!”
何路歌想把整箱酒都摔在地上,然后指着金苗苗来一句:“这活我不干了,再见!”
她不敢,也不能,梵阿高已经跟着陈亚瑟先行上了邮轮,等何路歌跟在金苗苗的屁股后面终于完成了一趟“暴走”,终于来到邮轮主餐厅,按她说的放好酒箱,才发觉手指弯得太久,半天才缓过劲。
豪华邮轮就是不一样,装修得美轮美奂,主餐部餐厅空间很大,顶上装饰着亮闪闪的水晶灯十分华美,何路歌怀疑是不是全用的真水晶。今天之前,她只乘坐过外滩江上的双层渡轮,她还记得当时那种美妙的感觉,夜晚风吹,缓缓掠过两岸灯光,水面和高屋建筑全都被蒙上了幽幽蓝光,而在今天,这种感觉升级并且无限扩大,果然有钱就能享受到翻倍的快乐。
有钱的人世界太难理解了,今晚包下一整艘邮轮办展会的是城里知名的富商程一铭,他不仅是个成功的商人,还是一位收藏家,据说家中藏品过万件,专门盛放收藏品的房子大到无法想像。这次他突发奇想,在邮轮上举办一次私人性质的展览,虽然只是他所有藏品中的一小部分,却也十分可看,并且手持请柬不止可以观赏到顶级的藏品,还能在展会结束后随船出游一周,为的就是给参展者全新的体验。
一场真正的豪华之旅,可惜与何路歌无关,她真的希望程一铭能大发善心,将手中藏品捐献出来,放到博物馆里,供像她这样的普通人参观,而不是出尽百宝为了看上一眼,混进来当服务生。
金苗苗是怎么看何路歌都不顺眼,不停地打量她。何路歌避开她的目光,心想千万不能让金苗苗知道她上船的原因,这个女人的血液中绝对有冲动加三级的因子,会毫不留情地把自己的真实目的捅出去然后赶下船。
“你就在工作间呆着,不准出来听见没有?”
“好的金主管。”
“你是在讽刺我?”金苗苗声音高了八度,她哪里是什么主管,稍稍比低阶员工好一点,一般的低阶员工连客人的面都见不到,因为他们都有专属的私人活动空间。
“没有没有,你又没说你不是主管那么凶不知道的当然以为你是主管。”后半句何路歌用极小的声音说出来,金苗苗没听清楚,但想来不是好话,恨恨地瞪着她。
梦幻园是一艘星级邮轮,已在港口停留超过五天的时间,为本次展会做准备,时间就定在今晚,有些客人已经拿着请柬上船。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人家正正当当地被请上船的,而她呢,却得低声下气地混进来,眼下连展厅的门还没摸到。
何路歌上船时打听清楚,展会布置在邮轮的大堂,目前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并且展厅开放是有时间限制的,她悄悄地离开工作间,猫着腰没让金苗苗发现,成功溜出了主餐部去找梵阿高会合。
卢卡斯的电话说来就来,何路歌怕引起别人的注意,缩到角落里接起:“不是说不要随便打电话吗,万一我被人发现怎么办?”
“露露,你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担心你。”
他的声音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间,带着少年的清脆,还有跟她说话时不自觉温软的语气,何路歌忍不住揉了揉耳朵:“担心什么呀,我就是来看个展览,没事的,我保证看完就回去。”
“那我在家等你,小心点。”
“嗯嗯挂了。”
她嘘了口气,从角落里走出来,继续往大堂出发,可是她的运气不太好,被两名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带到了主管面前。
主管是个洋人,女性,四十多岁,根本不相信她是服务生,张口就来了一句:“宝贝儿,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上的船吗?”
不等她回答,主管又说:“邮轮上到处有监控,你会说真话的,对吗?”
“我是临时来帮忙的服务生,带我上船的人同我讲过船上的制度,私自走动是我不对,与别人无关。”何路歌有些紧张,心知混进展会无望,希望这么说能为金苗苗减轻些罪责,更不想把梵阿高也暴露了。
“我们发现你的动作很可疑,还打电话,方便告诉我你和谁在通话吗?”
“那是我的家人,女士,请你相信我不是坏人,说实话我正打算去看看程先生办的展会。”
而对女主管狐疑的眼光,何路歌只得如实说:“我叫何路歌,是一名展会爱好者,在一间手工工作室工作,名字叫“遗落的时光”,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她报上了工作室地址,将自己的经历简单说了一下,努力让他们相信自己是真的喜爱艺术,为了艺术才走到这一步,而且她是个人行为,与任何人都无关。
她说了实话,女主管反而更加谨慎起来,这场展会涉及的藏品都很珍贵,每一件的价值都无法估算,冲着藏品来的?她当即打了一个电话,何路歌听她用英文说有人意图染指程先生的藏品时,忍不住打断她道:“不好意思,你可能误会了,我只是想参观展览,并不是想偷窃。”
偷盗性质就严重了,安保人员是为展会特意聘请来的专业人士,他们很警醒,办事效率也高,当时打开监控查了一下,金苗苗出现在画面中,对她不假辞色的呼喝显然不太像共犯,为保险起见,仍将金苗苗请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