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夏夜,多少会凉爽一些,呼啦啦的山风穿过谷地,扫过树梢,树叶子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而繁星却也异常的明亮,一团团,一簇簇汇聚着,反射着灰白的冷色光芒。
也只有在这样的古代,还能看到如此璀璨的群星,而后世的星芒,基本上已经被霓虹灯映衬的黯然失色。
想要看看星光,也只有回到乡下,可是那时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
老家的几间破瓦房,虽然还在,但是已经如同羊入牛群,丝毫的不显眼不说,还日益的破败起来。
曾经想着等手里的钱宽裕一点,就回去盖上个两层半的小楼,却始终未能如愿。连带着孩子想要看星星的愿望,也一直没有机会。
这是他亏欠她的,却再也没有机会弥补,注定将成为此生的遗憾。
淳于冬是早已经回去了的,只有晏山还在陪着髡奴。两个人感受着山间凉爽的山风,看着静谧的夜空,深邃而廖远,都失去了谈话的心思,各自想着心事。
等到新月西沉,相互告别,各自转身回房。
淳于秋还没有睡,仍然在跟着淳于夫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侍候的丫鬟们,也都开始打着盹。
倒是阿碧很清醒,见髡奴回来,侍候着端来温水,帮他洗漱。本来他是想用冷水冲个澡的,冷水澡以前也是常洗的。
然而山间的水仍是偏凉了一些,他尝试了一下,还是放弃了,同意了阿碧要加热水的建议。
髡奴洗漱完毕,阿碧已经将淳于秋从夫人房间唤了回来。她小心着退出去,轻轻关上了房门。
“夫君,你以后还是要回来早一点,身体再壮实,也经不住经常熬夜!”
淳于秋凑到髡奴的怀里说道。
髡奴嗯了一声,就印上了她温热而散发着杏子味道的唇。
淳于秋初为人妇,自是索取无厌,而髡奴这具年轻的身体,对她自然也难以拒绝。
夜风中,髡奴搂着淳于秋,仍然没有睡意,淳于秋却靠着他的臂弯,已经沉沉睡去。
……
寅时一刻,天色刚要蒙蒙亮,髡奴便从睡梦中醒来。
淳于秋仍然压着他的半个臂膀,香甜的睡着。髡奴轻轻地抽出压着手臂,已经有点微微发麻。
在微弱的光亮里,髡奴给淳于秋裹紧了锦被,便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
隔壁的阿碧,却是睡异常的警醒。她刚一听到髡奴的开门声,便穿了衣服过来,要帮助他洗漱。
髡奴却摆了摆手,告诉她自己先去梳妆,暂时不用管他。
阿碧很不好意思的拢了拢额前的秀发,便转身回去。
而素颜的阿碧,却自带着一种慵懒的风味,髡奴一时不由地看呆了眼。直到她回眸一笑,髡奴才自觉失礼,急匆匆地去找淳于冬。
淳于冬在被髡奴踹了三四脚之后,才终于揉着眼睛爬起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穿过府中花园的林荫道,跑出大门,顺着杏花庄中的石板小路跑起步来。
锻炼身体是不可一日或缺的。
髡奴身体力行去做,自然也不会让淳于冬躲掉,这样多少能让他的心里平衡一些。
府门口的轮值家丁,没有过问,而是分出了两个人,在后面悄悄地跟着。护卫家主是他们的职责,自然也包括髡奴他们两个在内。
杏花村并不算大,两个人跑一圈回来,也不过花了两炷香的时间。
这么跑一圈下来,俩个人倒是都很清醒了。回到公事房的院子里,髡奴便带着淳于冬开始做广播体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两个人边喊着号子,边做着体操。
惊动了已经起床,正在洗漱的晏山,他手里还拿着擦脸的毛巾,便跑了出来,饶有兴致的看他们做操。
然而被惊动的并不只有晏山一个,还有轮值的家丁和仓长潘仁美、黔夫。
刚上来髡奴的怪模怪样,曾让晏山、潘仁美、黔夫忍不住地笑出声来,然而看着看着,却又觉得自有一番不同凡响。
甚至有胆子大一点的家丁,也入了场地,跟着学了起来。
等做完操,阿碧已经把洗脸水、青盐和漱口水给二人端了过来。两个人就着一棵李子树下,便开始洗漱。
“髡奴,你行事常常出人意表。看你们所练,似是锻体之术。不知你此番作为又是何说法?”
晏山还是被他们惊到了,忍不住凑过去问道。
“就是个锻炼身体的小技巧,每天锻炼下身体而已!”
髡奴洗了脸,擦完了牙,吐掉漱口水,方才说道。
“那可以用来练兵吗?”
晏山忍不住再次问道。其实,这也是潘仁美和黔夫所关心的。
“不能。这种方法只适合一般人用来强身健体。如果是练兵的话,则强度不够,需要另有其术。”
髡奴摇头答道。
晏山不由地有些失望。
他以为能够从练兵之法,向来为不传之秘,想得到并不容易。
不过,几个家丁可不管这些,他们只要觉得好玩就行了。
几个人感慨了几句练兵的不易,便去吃了早饭,离点兵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髡奴起身便向杏花庄唯一的小校场走去。
淳于冬姐妹一向喜欢舞棒弄枪,依然是要去的,而晏山也想看看淳于氏的甲丁,自然不肯错过。
小校场位于淳于府西北角。
其实,小校场是真的小,只有大约一个篮球场的大小。平时真正用来校阅的次数,也并不多。
说起来,每年淳于氏都会有一次校阅,但却并没有怎么坚持下来。
这个校场最后一次真正的检阅,还是淳于氏出甲丁,协助攻打归城的时候。然而,那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随着卯时的到来,一通鼓响,髡奴跟两个仓长潘仁美、黔夫便登上了检阅台。一炷香紧跟着也点了起来。
而三通鼓响,香燃尽,便是点兵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