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纪叔,这是好事啊!何须我来恩准?王相既然愿意留在我淳于氏,那就跟以前再无瓜葛。
不过,这怕是也要看王相的意思,咱可不要剃头的挑子,一头热!王相,你觉得纪叔的提议,怎么样呢?”
髡奴闻言,自然也愿意玉成此事。
老纪孤寡一生,老来身边有个义子养老送终,那是相当的好事,何况还有两个孙儿,可以得享天伦之乐,实在是妙不可言。
“王相敢不答应,看我不打断了他的腿。我又不要他的儿子跟我姓,只要他的女儿给我做孙女,就成了!”
老纪见髡奴没有反对,便得意忘形起来。他相信,只要髡奴答应了,家主那一关,基本上也不会有大问题。
“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王相毕竟是个聪明人,闻弦而知雅意。老纪既然给了这么大一个面子,又担当了如此大的择人,自己就不能不兜着。
“义父对我犹如父母再造之恩,孩儿为你养老送终,本是应当的。况且此后,我亦是淳于氏人,此前的吕氏,自然也不复存在。
所以王氏还是纪氏,又有何分别?我的儿子,就是你的孙子,以后就是纪氏了!还望义父不要推脱!”
老纪见王相说的诚恳,便开心的大笑起来,老怀大慰!
“那我可在此先恭贺纪叔,后继有人了!”
髡奴也跟着笑了起来。本是一场剑拔弩张,最后却成为了大团圆,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王相,此间事一了,你就回去准备下,去丁家庄和玲珑庄探矿的事情!明天我们就会接手这两个庄子,我希望你能尽快下手探矿!”
王相闻言,仿佛若有所思,但稍稍犹豫了一下,便向髡奴说道:“还有一事,先前未曾回禀,还请先生听听,是否有关联。”
“但言无妨!”
髡奴奇怪地看着他。
“某前几天在七甲矿时,曾偶遇到两个外乡人,听口音像是即墨人。他们只知道大致的路径,却不小心误入七甲,迷失了路途,还是向我问的路。
直到他们走得远了,两个人才在抱怨中言及,奉命去丁家庄寻找什么。我离得远,没有听清。他们会不会跟我们有关?”
髡奴和老纪互相对望了一眼,都露出疑惑的神情。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人,但在这个关节口上,去丁家庄找东西,很难说不是冲着淳于氏的!
髡奴思索了一下,对王相说道:“你还是要掩饰一下,不要让人觉得咱们是探矿的,至少在目前还不行。
你先准备明天去新庄子的事吧,至于探矿,等我们过去了,看看情况,再做定夺!”
王相听从了髡奴的安排,答应着便退了出去,自去准备明日去新庄子的事。
髡奴召过丁三,特意叮嘱他,此间之事,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否则便家法伺候。
丁三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又去了门口守着。
公事房里,又只剩下了髡奴和老纪。
“纪叔,你觉得这两个去丁家庄的人,会是谁派来的?”
髡奴想着王相说的事,总觉得就是冲着他髡奴来的。
“嗯,现在棠邑的人已经散了。今天天刚收到的消息,太子到了棠邑,就封掉了东郭氏。
太子拿住了东郭氏的痛脚,即便公子成想保东郭氏,也做不到,反而还要想着法子,撇清跟东郭氏的关系。
东郭氏算是已经彻底完了,所以这两个人,不会是东郭氏的人。
那么,这两个即墨口音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即墨的某个大人物派来的。”
老纪想了想说道。
“即墨都?你是说即墨都大夫田种首?”
髡奴惊诧地问道。
即墨都的大人物,他可就知道一个即墨都大夫田种首。
“很有可能!你想,这么快就知道你得了这两个庄子的人,都是当时在场的人。而当时在场的人中间,真正是即墨人的,却只有田种首一个!
其他的,不管是夜邑或者哪怕田观的人,如果是想探寻这两个庄子的秘密,很难派出即墨人,何况还是摸到了七甲的人?在那个方向,只有即墨!”
老纪仔细分析道。
髡奴回想与田种首相交的种种,虽然田种首对自己很赏识,但对自己的戒惧也最深。
“如果真的是田种首派出来的人,可能会有点麻烦。这会不会跟太子也有关系呢?
得想办法把这两个人从丁家庄挖出来,否则后患无穷。而认识他们的人,目前只有王相一个人!
回头我就去安排一下黔夫,给他派个特别任务,带着王相一起,去挖出这两个钉子!”
老纪点点头,也觉得如此安排甚好,但听到说起王相,又忧心忡忡地说道:“髡奴,你就这么放掉王相,难道就不担心家主那边吗?
丁三虽然答应我们两个不说,但家主毕竟不一样,他很难回绝,毕竟这是关系到淳于家族的大事。家主一旦问起,你如何向他解释呢?
更有甚者,万一咱们藏匿王相的消息透了出去,被临淄知道,一个知情不报和隐匿罪臣的名头,怕是少不了的!”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家主那边一旦问起,我自有法子说服他。你要知道做大事就不能惜身,若是淳于氏脸这么点担当都没有,以后谁会信任我们呢?
当然王相身份的事情,仍然需要保密,仅限于我们几个人。现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力量!”
“可是,你难道不担心王相再生异心吗?”
老纪继续问道。
“还是那句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何况,你刚才硬要收了人家做义子,不正是在做预防吗?
我看王相也是个明白人,对你这个义父,也是充满了真心的感激和敬仰。这也是我放过他的一个原因。他是不是真感情,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纪叔,以后你空闲的时候,可就能含饴弄孙了。记得再回去的时候,从府里找阿花她们,多带点棒棒糖回去,小孩子都喜欢。”
髡奴嘿嘿笑着,就点出了老纪的私心,但这也是为了淳于氏,没什么大错。
老纪被说中了心事,老脸一红,却恼凶成怒地说道:“髡奴,你现在可是贵人,又心灵手巧,怎么样也要给我的两个小孙儿,准备点好吃的,好玩的礼物吧?
我可先说好了,礼物轻了,少了都不行!”
老纪说完,扭头就朝外走,晚上梁老先生还要跟他不醉不归!
髡奴在后面,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就喜欢捉弄老家伙,看他们恼凶成怒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