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贼人的攻击,说不害怕是假的。髡奴紧张地手心里,已经攥出了汗来,却还没忘记看几眼身边的淳于秋。
淳于秋也跟大伙儿一样,登上了驮车临时组成的城墙,一脸的紧张兴奋。看来她也是首次见到如此阵仗。
幸好敌人的马匹并不多,只有十来匹。敌人的密集阵型,因为距离较远的缘故,逐渐地分成了两块。
骑兵速度快,很快便冲到了阵前。
“先射对方的马匹!”
面对众多的贼人,黔夫倒是临危不惧。
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众家丁箭如飞蝗,向贼人的马匹射去。被射中的马匹受惊之后,很容易就将贼人掀下马来。
黔夫的箭术很高明,每一箭都能射中一匹贼人的战马。而淳于秋的箭法也不赖,接连被她射中了两匹贼人。
贼人的马匹接二连三被射倒,却并没有后退,依旧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由于贼人马匹本就不多,能坚持冲到驮车墙下的,不过三匹而已。
它们在坚墙之下,成为了众家丁的活靶子。贼人凄厉的喊声,震得人耳膜一阵发蒙。
贼人的冲击速度很快,后续的贼人也冲到了阵前,贼人攀附着木墙,就往上爬。
除了家丁的箭矢,收集的石块,这会儿也发出了很大的效用。
一个刚露出头来的贼人,被淳于秋挥剑劈了下去。只见一柄长矛,又从她的下方捅了过来。
髡奴见状,飞身扑到了淳于秋的跟前,将手中的石块狠狠地向下砸去。在一声尖利痛苦的声音传出之后,便是身体落地的响声。
针对攀附的敌人,这时的石头,比剑戟还有用。贼人的第一波冲锋,很快被他们打退了下去。
贼人的长矛,没有刺中淳于秋,却划破了髡奴的左臂。还好并不严重,只是擦伤了一层皮,简单的包扎一下,就不再流血。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四周开始变暗。
黔夫让人点起了火把。如果此时再被贼人摸了上来,那可就亏大了。
贼人虽然退了,却并没有离开。在箭矢射程之外的三百步距离,他们再次聚集在一起。估计并不甘心失败,还在商议如何再次发起冲击。
黔夫让人重新补充了一些石块,便跟淳于秋、髡奴再次碰一下头。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贼人至少死伤了三分之一,而己方没有人员死亡,家丁伤了两个,庄户受伤了有七八个。
己方有驮车城的缘故,居高临下,占有一定的地利。但若想冲击贼人,是不可能的。贼人仍然有将近六七十人,远远多于己方的人数,还具备再次冲击的能力。
幸运的是,贼人并不是真正的马贼。否则第一轮攻击下来,他们很有可能就守不住。
拼杀的时候,黔夫注意看了他们,并不是响马,而是一些被驱散的莱人。这次不知什么缘故,他们居然甘冒奇险,潜入离城邑如此近的地方。
而且还是这么大的规模,整整有上百人!这个数字,已经接近一个小型莱人部落的全员数量了。
几个人商量了来去,依然没有什么好方法,只能继续固守待援。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天完全黑透了。众人手中的火把,也只能照亮不大的范围。
莱人再次发动了袭击。
他们趁着黑暗,摸到了驮车墙下。激战在一瞬间爆发,但结束的也很快。
当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一排火把也出现在视野中时,莱人一哄而散,四处奔逃。
只是众人仍然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来的人,会是谁呢?他们所知道的,就是这些人,肯定不是跟莱人一伙的。
“你们是不是淳于庄子的?”
远远地,便有人高声向他们喊道。黑暗中的马骑,转眼来到了跟前。
“我们在这里!”
众人一片欢呼。
髡奴他们期待的援兵,终于来了!
来的人没有立即过来跟他们相见,而是向着逃跑的莱人冲去。
淳于秋见状,第一个跳下驮车城,也追击了过去。
她倒是一点也不害怕!
反倒是把黔夫吓坏了。他大声喊着大小姐,就赶紧带着家丁一起冲了过去。
髡奴也不傻,这时是捡漏的好时候,怎能落下自己!
一刻钟之后,众人都退了回来,重新聚在一起。可惜追击的晚了,家丁们只捉住了三个莱人活口。
派人来接应他们的,果然是淳于庄子的管家老纪。不过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管家亲自带着家丁来接应的。
看到大小姐淳于秋活蹦乱跳地站在面前,管家老纪方才松了一口气。
本来这种接应的小事情,是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以前,也发生过类似车队回来晚的情况,管家都是派人来接应即可。
但这次不同,大小姐在车队里啊!
谁让他心软,居然让大小姐偷偷地跟着车队,去了下面的田庄。
大小姐是他自小看大的,管家老纪实在是很难狠下心来,去拒绝她的软磨硬泡。
幸好大小姐安然无恙!下次就是打死他,也不敢再让她出去了。这一路提心吊胆的,光吓都要吓死了。
众人收拾了行装,继续出发。
管家老纪从黔夫口中得知原委之后,很是感叹髡奴的机警。对他奋不顾身地保护大小姐,也赞赏有加。否则,后果将不堪想象!
老纪仔细查看了髡奴的伤口,发现并无大碍。却仍然叮嘱黔夫,回去一定及时给髡奴涂抹上金疮药。
三个人一起去看了被抓的莱人。莱人倒是没有硬挺,一问之下就全部招了。
原来,他们是逃到大莱山深处的一股莱人部落。莱人虽然属于夷人,但却不是游牧民族,他们半猎半耕,耕者占一半。
然而半月前的一场洪水,将山谷深处的耕田冲毁,即将到手的收成也损失殆尽。迫不得已之下,只有出山劫掠,以度灾荒。
恰好此时,他们收到山外来人的消息,有一商队将带着大批财物和粮食,于近日前往归城。于是,部落头人带领他们潜于此处,伺机劫夺。
有人通风报信?
管家老纪和黔夫对望了一眼,髡奴发现他们眼中的神情,惊骇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