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罢了目光,我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可以做的了,又低下了头,看着地面的青砖,和被“洗”了个黑亮的黑龙袍子。
此时,我才发现,我的腿似乎没有知觉了——也不能这么说,还能觉得出丝丝凉意,从膝盖的骨头缝儿那儿渗透,刺骨刺骨,就是如此了。
我不清楚我何时睡着的,或者说何时晕倒的。我只觉得,现在好冷,脑子微微不清晰,目光,似乎也模糊了许多。
唉——刚才,我就不应该回忆起来,若是,都忘记了。多好。哪怕,自欺欺人。
须臾片刻,听师兄一声:“马熙陌,你可知罪?”——庭听师兄
我一声苦笑,“知罪。”
“那你数数,你罪在何等?”庭听师兄的声音,愈发洪亮,但,我似乎可以听得出,他话中,带着很多的胆怯——嗯,可以这么说吧,他似乎在胆怯着什么。
“我罪在残害手足,堕入魔道,误杀长叔,弑杀师侄。”没错,四个字,足够我后悔一辈子的。
我微微抬头,见庭听师兄微微点头——其余三位师兄,目光显得更是焦急。
须臾片刻,庭听师兄缓缓道,“依此罪状,够判你何?”
我微微抬头,看见庭听师兄强绷着的脸,淡然一笑,“杖责三百,逐出师门。”
庭听师兄一声冷哼,微微抬了抬头,“好。”扬起来的头,又用力的点了下去。
他倒了一口寒气——不只是因为天气冷,秋雨过后阴凉的很。
而是,他在纠结他下一步的决定。
“见你,知真心改过。又在这天王殿前,跪了一晚上,淋了一晚的秋雨。足以表明,你对你入魔的忏悔。”庭听师兄的话,开始变得语无伦次了。
他接着,又倒了一口凉气,可以想象,师兄他全身都在发抖。
我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或许,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也是因为知道,所以总是在发抖。
小时候,虽说我的性子和庭远庭静二位师兄像,但,最了解我的,除了师傅莫过于庭听大师兄。
毕竟,他是长者——长兄如父,这话一点儿都不假。
别看,庭听师兄平日里喃喃无语的,说话也不像几位师兄那么犀利,可他心里还是最清楚我们的。一遇到事情,我与庭远庭明庭静三位师兄,只会问,这可如何是好啊?这时候,庭听师兄什么都不说,总能把事情解决。
最后说来,还是庭听师兄,最有本事的。
或许,现在的庭听师兄,和我的想法差不多。
——或许,他在想,想像以前一样,所有人都在问,‘这可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出面把事儿解决掉了。
呵……这和以前不同了……不同了……我也这样想,可惜,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如果,庭听师兄也是于我这样的想法——那他,或许会给自己一个自欺欺人的结果,想法罢?
“但见你为天下苍生……有功……”他的声音突然一阵颤抖……庭听师兄又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假装着凉,嗓子不好:“咳咳……”右手从后面抽出,空拳轻轻拍打两下自己的嘴,又缓缓放了回去。
“经我与庭远、庭明、庭静三人及镇武寺众僧人商议。”庭听师兄言罢——可谓是语惊四座。
镇武寺众僧人脸色瞬间一变,四大弟子剩下的三位,更是脸都能把青砖砸出坑了。
其中更有心急的僧众,马上就要站出来挑明事实,又见三大弟子不动声色,不得不退回去。
庭听师兄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反应——因为,似乎这事儿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惊讶或者是不安的。
就,视而不见罢了。“见你护寺、护国、护天下皆有功。又在秋雨之中一动不动跪了一夜。”
庭听师兄说到这儿,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他在强调我的功劳。
“所以,免去三百杖责,留在寺院。赦去寺院对你的一切照顾,独住藏经阁。”
此言一出,立刻是语惊四座,所有人都不耐烦了。
呵……呵呵……这就是僧人?恩,差不多,世态的炎凉,炎凉啊……
“这绝对不可。”台上,庭听师兄身后的僧人说话了。
镇武寺的,可是是谁,我还真不清楚。至今,镇武寺的人,我就认识师叔、梓净、梓明罢了。
其余的,真都不认识。“马熙陌之罪业,岂止是三百杖责可以抵消的?”那僧人,明显是与诸僧众不同,语气着急得很,却未上前半步。
“而师叔您身为镇法寺住持,您不但不严惩魔教妖人,您还包庇妖人,将妖人留在寺院?师叔,您居心何在?!”
僧人的话语火药味儿愈来愈重,庭听师兄似乎也是早早的预料到的。不语,只是淡然的一声苦笑。
须臾,我见梓明拽了拽那语言激动的僧人,打了个眼色。僧人没接着说下去,而神情却没有平息下来。
庭听师兄的苦笑,瞬间华为邪笑,眸子明亮许多,却燃烧着另一股儿与平常不同的火焰。
“一口一个妖人,一口一个妖人。”庭听师兄言罢,微微仰头,“若你看谁都是妖人,那不证明你修为有多高湛,而证明是你居心与他人不同。”
言罢,庭听师兄又是一声邪笑。
我从未见过,平常平淡少语,甚至说说话都不太利落,不太清楚的大师兄庭听,今朝竟然能为我,说出这样的话儿来……
“嘿你!”僧人的情绪愈发的激动,却又被梓明拽住了,打了个眼色,似乎又平息了一下,“他杀我镇武寺之人,杀了师公!这师叔您如何解释!”
“如果他不这么做你觉得你还有今朝在这儿说话的权利么!”庭听师兄的话语中的火药味儿,瞬间点燃——就像那炼丹炉爆炸一般。
这下,双方可算是都激怒了。
“难不成您就看,他是您师弟,您就想包庇他?!”僧人的话,似乎谁都拦不住了。镇
武寺这般——也算是,情理之中罢?谁会想放过一个杀害自己师公的人呢?要我,我是不会的。
所以,这是情理之中的,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