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连我自己自身,都不清楚我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在做些什么。
“他变了。”庭听师兄言罢,目光似乎又挪在了我的身上,“他已经不是那个小时候调皮捣蛋,前些日子少言少语的陌师弟了。”
此话,还是无人应答。
“他经历了太多了。师傅的死,还有梓净、师叔的死。都不是他所想。”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三位师弟可知道?”
三人听后,只是摇了摇头。
“或许,这也是一种他的发泄方式罢?”言罢,庭听师兄又摇了摇头,“行了,这怪,只能怪造化弄人,我们干着急,也没有用的。”
庭听师兄见他们哑口无言,就接着说下去了:“你们三个先回去吧。”一声叹,微微地摇头,“长辈儿圆寂了,还是我们镇法寺的人造成的,我们要是再不给个态度,恐怕这二寺就要闹僵了。”
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无奈,也就这么被大师兄打发走了。
都走后,边上禅房,就有僧众陆陆续续的打着伞,往天王殿赶了。
我看不太清楚,加上,也不认识几个人,目光转向我的人,也无法分辨。
僧侣其中一人,在庭听师兄跟前儿,合十礼,道了句佛号,“阿弥陀佛,大师兄。”
庭听师兄似乎没听到——他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听到他一点点的声音。
“庭听师兄?师兄?”僧人连叫了两声。
“嗯?”——这下,庭听师兄是听到了。
原来,他这是愣神儿了啊。
言罢,庭听师兄将手背了后。
“师兄,不知这陌师兄,为何要跪在此?”
庭听师兄舒了一口气,颠了颠脚,摇了摇头,“他杀了师叔,斩了师侄,弑了手足。”又是无奈一摇头,“此罪,就够他杖责三百,逐出庙门的了。跪,还是轻的。”
那僧人,似乎没说什么——或许,在等待着庭听师兄的下话儿。
“或许。”庭听师兄似乎,皱了皱眉,“看他诚恳知错的态度,这就,免了吧。”
“可陌师兄功大于过啊。”僧人的语气,也是十分着急。“这样的处置,是不公平的。若今朝无陌师兄,天下将成魔教的天下!”
“自古功不可抵过。”庭听师兄,也是万般无奈……“算了,你快进天王殿吧。”言罢,抬起左手微微两挥。
白衣僧人许是自知,现在说些什么都不管用。也不多言,合十礼,进了屋檐儿,放下雨伞,进了殿。
他们也在为我,为难……
或许,我清楚庭听师兄所想罢?
他所说的那些,并非空穴来风。
听僧人口中之意,他们也认为,我做的并非是错的。
可,这样又如何……事情,是我自己造成的,别人的看法……那终究是别人的看法……
然而这些,都是要做给别人看的。
——而那个别人,不是什么外人儿。
正是镇武寺僧众,还有四大弟子,剩下的那三位。
公道自在人心,但,法度,却未必是公道啊……
这样做,也好啊。
至少,让我远离着这相思之苦。
若我现在,侧脸儿回眸,或许都会看到,泠轩临死前,我与她的一幕又一幕……想起……我和她的对话……我那时的冷淡……冷漠……
或许,注定了这座小庙宇,容不下我了。
那样,也好。
就此,我,就不再是以前的马熙陌。换姓改名,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做点儿小买卖,可以维持生计,苟且偷生,也就如此了……
现在的我,似乎,才看清除了,世态的炎凉……
其实,事至如今,我也怪不得什么世态炎凉与什么造化弄人了。
或许,这也是如我愿的一个结果罢?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事情,或许,我只够当个乐子看的份儿了。
那雨还在死命的下,而我,还在雨中,在血水之间跪着。
雨水,洗刷了血迹——那是泠轩的血,还有她的泪痕,都让一场雨带走了。
她没给我留下任何痕迹,就像,我身边完全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似得……
呵呵……这真是个笑话……
我俩说的含情脉脉的,最后,死后什么都没有,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岂不是天地间最大最大的笑话么……
哈哈哈哈……
……
我不清楚,时间过了多久,渐渐地,我沉重的身子似乎变轻了,在这大雨中显得格外不协调。
须臾,似乎雨水没那么猛了,或许是我的错觉,或许是雨真的小了。
……
周围怎么这么凉……还湿漉漉的……
微微睁眼——这是什么地方?
细细一看,这不是镇法寺么?
嗯?我怎么躺在地上……还都是水……
哦,我似乎想起来了。
一个刹那,我又想起来了那场雨,还有泠轩。
不过,我怎么会睡着了呢?
周围好冷,秋风一吹,即便是有阳光,也甚是让人觉得寒冷。
我缓缓撑起身子,再次跪直,才发现周围都是人,都是僧众。
我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老高,大概,是上午了。
秋风杂秋雨,夜凉添几许。现在,我是感受到了。
秋风微微掠过,这一身湿透了的衣服,湿透了的头发,全身不听使唤的一阵颤抖。
注意完太阳,到是值得我注意的,是那僧众的目光。
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的望着我。
区别在于,有的僧人目光闪烁着着急,有的,则闪烁着气愤。
呵,两个派别,两个想法,轻易就显露出来了。
天王殿桓台上,四位师兄,一个不差,区别就在于,庭听师兄站在了正中央,其余的几位师兄,站在了旁边。还有镇武寺,除梓净外的三大弟子。
他们的目光,更是大有不同。
庭明、庭远、庭静三位师兄的目光,与镇法寺僧众的目光,没有太大的差别。
而,那三名弟子的目光,也和镇武寺僧人的目光,没有什么差别。
此中,与这两种目光不同的,便是庭听师兄了。
师兄的目光,似乎很威严——和师傅生前的目光,给我的感受,差不太多。手背在了后面,目光,一直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