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走后,轩里安静了。
她走出来后,见满地的奏折,开始帮我捡。
“顾自忠,把地清理了。”我甩了下手。
她将奏折放在桌上,“你俩怎么还吵起来了?”
“吵?吵算什么。”我不屑一笑,“他恨不得杀了我的。”
——他是聪明人,三日后,我不找他他也得来找我。
这事儿,傻子都知道,他不降我我必杀他,若惹我不高兴,子禄氏满门抄斩株连九族断子绝孙都是我一句话的事儿。
当然,我给他三天时间,不是给他考虑是降与不降的问题的,而是让他处理他余党的问题的。
他是聪明人,他能明白。若不如此摆在他面前的,就是死路一条。
不单单是如此,他们子禄氏,面临的都是死路一条。
如果三日后他不来找我,第四日我必须去请他。他若来了还是今天这个态度——我倒是有个好的想法。
让他亲眼看着他的兄弟们一个个惨死,然后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女儿,最后是他。
反正这些人都是该杀的,如此,也无妨。
八贤王啊八贤王,朕还是真得谢谢你。没有你,我可下不了这个决心杀掉所有亲王。
“接下来,四郎准备干什么?”
“我需要一件事情,来打发时间。”我笑道,“不出意外,鹰王得晚上才能过来。”
上了茶点,我吃了点儿,酥点。
此时我倒是轻松了,没有任何挂碍了。
真是,没事儿的时候怕事儿,事儿来了什么事儿都没有了。乏不乏味……
如我所料,天大黑了鹰王才过来。
我呢,也是在这永思轩里窝了一天了——说真的也不想出去了,腰痛……唉,真是够了。
这样也很安逸,喝个茶,吃点干果,摆弄一下文房四宝?挺好的。
我要是今天出去游玩了,群臣可能就此就大做文章。
“启禀仙帝,一切都办妥了。”
我从书桌前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卧榻走去,“坐着说罢。”
“是。”
二人入座,我推了下茶碗,“忙了这么久了,辛苦了。”
他含笑,“臣不敢。”
“群臣都什么反应?”
“反应各异,不过没有人敢抗旨便是了。”
我点头——我才不会和他说昨晚的事情。
“早上有一事,不知是好兆头还是怎样。”我轻蔑笑着。
“仙帝怎讲?”
“早上啊,朕让那鞭子声叫了早儿了……”我摇头苦笑着答。
“当然好兆头啊!”鹰王听了一拍大腿,好激动的样子。
“哦?爱卿怎讲?”我抬眉,看他这样,我倒也跟着兴奋起来了。
鹰王笑着,“仙帝有所不知。此一来则显得是龙之觉醒,天下大吉之象啊。”
他这解释还有几分趣意,我一手轻指他,笑道:“有了你,朕都不需要钦天监了。”
“各部已经全部臣服了,六部安稳,国心已定。”他含笑道。
我一直点头,连连道好。
他办事嘛,我还是放心的——也是麻烦他了,折腾了一天。
几句闲侃,我把今天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听了今天事情的经过,他眉心川字,久久不语。
“仙帝,恕臣直言。”
我大幅度的一点头——明显,他接下来的话,肯定是对我建议的话。
“仙帝,您如此做,若他不应,你准备如何?”
他这么一说,我心头一抽动,表面上没任何反应,冷哼一声,“自从见过他,朕便决定了,他不降,我就让子禄氏断子绝孙,一脉不留,一个,不留。”我昂首得意着,恶狠狠的摇头。
鹰王听我这话,眉心舒展,但却叹了一口气。
“仙帝,但愿您狠得下心来。”
“君子说到便为此。”我毫不犹豫,“成大事者,怎在意小节,又怎会被一些用不着活着的人乱了心智。”
又是一声冷哼,“该杀,便杀。”
鹰王连连点头,“但愿,但愿……”又抬眉看我,“仙帝若早能意识到,那便好了。”
是的,许多事情早能意识到,就好了。
当晚,我躺在榻上,夜不能寐。
偶尔低眉,看看怀中刘若,睡得香甜。
抬头,我看不见星空,只能看见矮小精美的房梁。
为何,为何——所有人都觉着此时我应该睡得正香甜,因为天下是我的了,我再无后顾之忧了,所有人的生命都在我手里,我想让谁死,谁必定不能活。
呵,打死他们都想不到,我与他们一样,夜不能寐。
他们连夜赶折子,请辞,逃难,夜不能寐。为的是活自己的命。
我夜不能寐,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活命。比起他们,我什么都没做。
也不知何时睡着的,恐了没睡多久,就被轩窗外唏唏嘘嘘的声音闹醒了。
我的胳膊麻了,缓缓从她头下撤出来,生怕惊醒她。
彻底抽出来后我深舒一口气,却也是悄声着,缓缓活动一下胳膊。
看她微微撇嘴,眼眉微动,恐了还在美梦中——甚是可爱。
瞧着她,心里再苦,也能笑出来了。
起身,穿上金色的龙袍——还是早年穿过的。
唉,这混的,龙袍都没个换头儿……该着内务府置办一下了。
“外面什么声音,唏唏嘘嘘的?觉也不让朕睡得安稳……”我走进了正堂,抱怨道。
“这……半个时辰内就有好多折子送来了……您这……”顾自忠的声音。
“我家大人说这折子一定要送到,如若不是大人发话,折子早交予内阁大臣了。拜托顾公公了……”
“这使不得使不得……您这么一说,折子我还真不能接,奴才还有事,先去忙了。”
——谁家奴才胆儿这么大,公然贿赂我轩里的人?
“顾自忠!”我大声喊了一句。
“我的妈……”就听他在外面喃了一句,转眼就射进轩内来了——此时说跑进来的都不足以形容,
“奴才参见仙帝……”连滚带爬。
“怎么回事!唏唏嘘嘘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这算起床气么……
“奴才有罪……”
我往堂上坐,“大一早上的,宫门刚开朕轩里怎么就炸开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