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永安轩,我坐在了堂上,上了茶——我这一上午茶水喝了多少……
我也是敷衍着的喝了一小口,放下。“两位爱卿最近在忙什么?”
堂下幻仙含笑道:“臣等最近主要是代表刀家子弟前去太和殿把斋,打点一下太和殿内务。无事了便是去打点永安轩,也是清闲。”
何成他们这差事比谁都清闲啊?不行——不能让他们比我还清闲……
“等复政了,老爷子百日一出,你们俩就跟着我罢。”——跟着我,我还能让他们闲着咯?“以后事儿多着呢,你们可得有个心理准备了。”
二人起身谢恩,我则挥挥手,示意他们坐下。
知道他们对此事一无所知,我也算是放心了。也就与他们闲侃起来,这俩小子还提到了我和刘若的事儿,以及,我哥和陈小玉的事儿。
说到此幻仙含笑,“实不相瞒,仙帝。宫中有几个流传,不知能不能入仙帝耳。”
“诶你等会儿!”我把点着的烟斗轻指着他,“这流言,朕准许你说。不过如果说的朕开心了,朕不怪你。如果是说到了不对的点子上,朕可得治你的罪啊。”我与他半开玩笑,又抽了一口烟。
他小子真是,宫内太监宫女没事儿爱嚼舌根,怎么这是他离太监宫女们近了,也爱嚼舌根呢……
当然——对于我这种人,没什么爱好。第一大爱好就是好玩,以前住四合院的时候,有小孩儿能和小孩儿玩儿到一块儿去。有老大爷逗鸟也能说到一起去。总之,没事儿了,就是玩字当头。
至于流言蜚语,我也是感兴趣的。不过看看是说什么的罢。
幻仙微微低眉,“宫中有言;四郎清皇后,三郎佳丽人。二人齐心力,共保……大清地。”说到最后一句时,他似有点迟疑。
我微微眯着眼看他——这小偈子的原话,肯定不是此般。并且,还和那子禄赜有关系!
嘁……从现在开始不允许任何人有这样的逆言,首先就要在朕身边的人下手。
“这句话,确实是如此说的?”我盯着他,烟袋锅撤到了一边。“好啊,当年朕十五岁就有民谚;如今朕坐稳龙椅,又有如此昌盛之谚。”
幻仙点头。
“朕看你语气迟疑,最后一句诗,确实是这么说的么?”我提高了嗓音。
“启禀仙帝,确实是这么说的。不假。”幻仙站了起来,“只是臣刚才想到了宫中太监们的言语,分了神,不由得,失了仪……”
“什么言语?”我皱眉看着他——还好民言和宫中言语调过来。
“似乎……对子禄氏的发落,有不满……”
——那群人,没事儿就爱嚼舌根。
我点头,“你坐。”
人言可畏,不过他们对服侍过的旧主都如此恶毒,还能成什么事儿。
此后几分钟气氛缓和了一些,直到我浙一斗烟抽完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这趁冬晨,冬晨也是一恍惚地,就过去了。这不,晌午头儿都快到了。
“成,时候不早了。朕那边还有挺多事儿没办呢,也就不邀你俩去永思轩用午膳了。”说到此我便起身下堂。
“仙帝身边怎么没跟着人啊?”幻魔问道。
我轻笑一声,“我让他们别跟着了,一天天的跟看犯人似得……”
“我和幻仙送您回去罢?”
“不用不用,朕自己回去就行了。有人跟着倒是不自在。”
——幻魔没幻仙机灵,但是比幻仙实在。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幻仙则不是,见一说一,见二说二,不问的、事不打紧的,一概不提。
出了永安轩,我深吸了一口气,二月初一,北京已经春意津津了。我这只睡了七天,外面的冰雪已全部消融,地上嫩草也都根儿根儿立,过些日子就该开杏花儿了——真好啊,春天。
明天二月二,龙抬头,民间可是大日子,不知道宫里有什么安排。恐怕无非就是去镇国寺上香祈福,踏青。
唉——又是一年二月二啊,多少私塾里的先生都二月二招生,为占鳌头。又有多少考生二月二念叨着“二月二,龙抬头。龙不抬头我抬头”呢?真是,春天的希望啊。我中州大地又是一度春,再过不久,又是殿试的日子。文武百官之中,又要来一批新面孔。
媳妇儿回娘家,哦对,明天也让刘若回去罢。
也罢也罢,好日子,好日子……
一路思索漫步走,一恍惚地,就到了永思轩。
这晌午头了,何成还得朕自己下厨不成么?唉……我这孤家寡人……
一番自嘲,进了轩,就见顾自忠在忙活了;成,爷儿午饭有着落了。
“顾自忠,晌午头了,午膳准备了吗?”
我往正堂走,顾自忠在我对面“勤勉勤政”的牌匾下面打扫着书桌,得闻我声音,转身碎步到我身边来,一跪,“参见仙帝。”
“嗯,七日也辛苦你们了。给朕随意准备些吃食就行了,肚子空了这么长时间,吃太烈性的东西也不大好。”
“是。”
我这一回来,永思轩就算是醒了。太监们该干什么就都忙活起来了。
坐在书桌前,太监奉了茶,喝了一口,“鹰王大人还睡着呢?”
“回禀仙帝。”太监双手将茶盘内叩,“正睡着呢。”
——都祖宗,都大爷……
午膳吃的和早膳似得,一碗面,装饰的太奢华了些,吃着罢;还设有点腻腻的。
筷子一放,觉着嘴唇儿都让油糊住了……抹了一把嘴,呷了一口茶,“诶顾自忠,还有没有雨若姑娘做的糕点了?给我送上来一份儿。”
我记得她的糕点最为清爽,嘴边的油腻恐了就只能让那糕点解去了。
“仙帝……这……糕点都是七八天前的了,要不,奴才给您去传御膳房?”
“甭了。”我拿起珠串,手中盘玩着,微微闭目,“去给朕弄一些去油腻的吃食来。这御膳房煮个面都这么油腻……”微微皱眉,不耐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