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雄宝殿,上了香,此时上香,倒不失几分欢快之意。
大清一步步走向了安稳,有了人才,人才就自然会成为国家栋梁,那何以忧心国不泰民不安?如此一来报考人数也是个让人高兴的事情。不管能过多少,以什么水平过,至少有这么多报考的,就证明地方政府还是可以的。提俸、改刑法、换官,它全都是奏效的。
哎呀——真是,多久没有这样的开心事儿了。
天佑我大清,天佑我大清……
由方丈和住持伴着,我出了大雄宝殿,还没等说下一步干什么的,就见远远儿的一太监就往这儿跑,堂下一跪,“启禀仙帝,左都御史苏源求见。”
没等回过神儿,又有一太监,俩人儿跟赛马似得往这儿跑,堂下一跪,“启禀仙帝,八贤王、十八王、尊流女王爷求见。”
我的妈,这四个人撞一起了是怎么着?
身旁二人见我愣着不动,也没说召见谁,对视一眼。
“老衲告退……”
“贫僧告退……”
两人退后,撤到两遍。
“顾自忠,你过来。”我对一边候着的顾自忠道。他过来后,与他含糊两句。
——俩死太监就让我为难,小兔崽子的,爷儿我还没老年痴呆。
“是……”他应道,又起身,“宣——!八贤王、十八王、尊流女王爷觐见——!”
此声音一道一道的通传,传到了庙门口。
不一会儿,三人就进来了。容颜未改,说不出讨厌说不出不讨厌。
只是,他们的衣着有些扎眼了。
天家子弟上到皇帝下至世子,全都是身着团龙纹衣,此时的他们,穿得倒是和普通的富贵人家没有区别。
而且那子禄青,我看着子禄青,不由得微微一眯眼。
她一席白裳,银色发簪,三人面容中,数她显得最为憔悴了。那两人身着玄色衣裳,略微古朴了一些。
轻蔑的扫了一眼,又抬头,轻指了一下,“晃得很。”
顾自忠应声,传身后仪仗,上前遮阳。
三人跪,“叩见仙帝。”
“免礼罢。”我一声轻咳,身后搬来椅子,入座。
手中念珠盘着,看着这三人。明显,他仨是给我演戏来了。
子禄青我是铁定不能杀,十八王的媳妇儿是我嫂子的妹妹,若杀了他东阁大学士一府的人都得受牵连,遂自掘坟墓。
八贤王是我钦点的人,这事儿再怎么闹也不会扯他身上去,这是他们仨心里都有谱的。
“贤侄等,也都是来上香祈福,踏青游走的?”我严肃着,语气却玩笑。
三人低头面面相觑,最后俩人一直把目光投向了八贤王。八贤王没辙,抬头行礼。
“启禀仙帝,春色盎然,愚侄也是与十八弟等一同游玩,见仙帝御驾于镇国寺,特来问安。”
“哦?”我探头,“这春景不可辜负不是,朕也打算为国祈福罢,去哪里走走看看。”
八贤王含笑低眉。
“不知这春景若是加了血色,是什么样的。”我冷哼了一声,“八贤侄,近几天来朕没见你的奏折啊。朕可不食言的。”口气阴冷着。
三人吓得一愣,马上跪地,“仙帝……仙帝再给愚侄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八贤王一脸祈求着,小十八和子禄青则是满面的惊讶。
我冷哼一声——想他八贤王青年才俊,今朝却被我这一暴君逼到如此境界,手足情谊,其实在他看来还是很重要的。
就是因为太重要了,所以我不能重用他,保齐个面子也就罢了。
“三天。”我淡淡道,“今日二月二的好日子,在镇国寺里朕不想大开杀戒。再有三日,三日你所归顺不过来的亲王,一律处斩,王妃、世子等贬为庶民。”
“仙……”
“好了!”老八仙帝二字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靠着背靠,手抓着穗儿的那端,轻轻打向左手心。“尔等,退下罢。”道罢,我扭过头去,他等殊不知,我余光始终没离开过他们。
三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子禄青欲言,小十八给她打了个眼色,也又止住了。
特别招笑的事情发生了,俩人把目光齐刷刷的投给了老八。
老八一摇头,跪,叩首,“臣等告退。”
他们走后,我不禁的一阵无奈,不过无奈归无奈,好春景好风光不可辜负的。
起身罢,身后锦衣卫撤走椅子,方丈住持见此,上前,“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仙帝请随老衲移驾方丈室。”
我笑着摇头,“罢,罢。劳烦方丈命人将茶几抬到天王殿前的桓台上罢,朕就不去方丈室了。”
——我记得当年念仁老和尚就曾在那地方,教导过刀祖。
到了天王殿前,上了茶几,上了茶海,坐在垫子上,香茶悠悠,又是初春杏月,身后的锦衣卫挡着太阳,略微惬意。
住持和方丈身上的袈裟金丝金鳞着,透过参天大树的叶儿的阳光,挺闪亮的。
“千年古刹,朕见闻一次,三生有幸。”我谈笑道。
“仙帝可能上三世都到过寒寺,只是仙帝不知罢了。”德通圣僧接着我上面的话茬儿道。
我含笑,点头。
“德通圣僧说的是。”
“昔日陌施主也是坐在贫僧的这个位置罢?”德通圣僧笑笑,又抬头看我。
回忆回忆——似乎是的。曾经刀祖就坐在我对面的位子,真是如出一辙。
想到如此,不禁的感叹啊,真是……
“德通圣僧怎知。”
德通圣僧扭过头去,看向庙门,良久,又看回来了,“阿弥陀佛,贫僧,也是听闻。”
“哦……”我连连点头。
“方丈,我有件事情需要劳烦于您了。”我与一边的方丈道。
方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仙帝请讲。”
“烦请方丈替朕,为王氏子弟立超度牌位。”言语此,我摇头苦叹着,最后,深深低头。“以及,子禄氏各宫各院被处死的嫔妃。”
对于此事,我很愧疚。
为了杀一儆百,以正朝纲,我就杀了王氏一门,有妇孺孩童,他们都是无辜的。
本身因为申请要在国寺办水陆法会被满门抄斩,就闹得沸沸扬扬。镇国寺上下对此事没人敢管,只能是闭口不谈。我也只能是不公开的,做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亦难抹心中愧疚。
方丈一愣,似乎惊讶,又转瞬满是笑颜,“阿弥陀佛,仙帝慈悲为怀,大清定是国泰民安。”
我且缓缓点头,不言语。
方丈我是头一次见过——略微年长,得花甲有余了。无以看出此人心思。
呵,说不准方丈看我也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