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好，好样的……也算是我没看错人，没看错……
“你快看看四个角的人换没换？”
别再把那仨人累着——把他仨累着了，上了山就有我好过的了……还得有他们活儿干呢。
原本计划着是鹰王、幻仙、幻魔、高强四个人一人把一个角儿抬的，这下可好，忙活忙活把扛灵幡儿的这一码事儿给忘了……
他要是不扛起灵幡儿，我还真的就想不起来这码事儿了……
鹰王抬头瞅了一眼。“没换，一直都他仨。”
“等歇了脚了马上让他仨下来，把我身后那仨人换过去抬。”
——上山的路最不好走，一个人走都费劲甭说三千人还扛着一灵柩上山了，还是在山顶上。
这地势多险要。
阴沉木本来死沉死沉的，一个灵柩十几二十几人抬个个憋的脸通红，也就多承着我力气了，不然那十几二十几人死活都挪不动一步的。
这虽然是三千几人，但一次能抬得着的，够得到灵柩的，也就一千五百几顶多一千六百几人，而且还得高举过头顶。
平地走都得连着换人换人的，等上了山，那还了得？
出了城不远，便远远地看到一个灵棚了。
“是那儿？”
“对。”
“赶紧让后面的刀家子弟往后跑，务必把所有锦衣卫都换下来，队伍放慢速度，快让锦衣卫先去灵棚歇着，一会儿马上跟上来。还有，把他仨叫上来。”
鹰王和身后仨纸铜钱的刀家弟子言了一句，马上仨人就跑到后面去了。
不一会儿，仨人一路小跑，腰间挎着大包的纸铜钱袋子，边走边扬，累得气喘吁吁的。
“你们受累了。”
——我从未想到，高强可以做出这么多。
“锦衣卫多少人？”
“锦衣卫一共八百人，三队禁城内卫，剩下全都是刀家子弟。”
“没别人了？”
“还有，当时挪灵的二十个人也跟上来了。”
“一共多少人？”
“锦衣卫、禁城内卫、刀家子弟一共是三千五百二十七人。”
“其他人算了么？”——我这么一问好像把他问懵住了，“和尚尼姑、乾道坤道、文武大臣、天家子弟以及乐队算了么？”
“这个……末将没统计。”
——光抬棺材的就三千五百多人，呵，该让那子禄赜看看，老子刀家不是无人！用不着你！
我侧目看向灵棚——那个位置……怎么好熟悉……
“灵棚，也是老祖宗安排的？”
“是的，这些都是老仙帝安排的。”
——那难怪了……
今生的灵棚前世的客栈，正如都城繁华前断垣残壁。不同的是，调过来了。一个今生潦倒前世繁华，一个今生繁华前世潦倒。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后面也跟着慢了。
“老祖宗说了什么时候入土么？”
“辰时到辰时四刻之间，切不可早于辰时，也不可晚于四刻。”
我深舒了一口气，“招办便是，到时候多提醒提醒我时辰。”
忙了忙了，忧伤，也就是淡了……
“是……”
一路走，一路想……
然而我在想什么，我都不知道……
或许，我什么都没想罢。
到了上山的时候，三千五百多人一声喝，丝毫不怯这陡峭山坡，跟着我的脚步一步步紧逼着，让我有点着急。
这多累人啊，不是赶着人呢么……
一路走得我也是气喘吁吁，甭说身后宾天的队伍了。可算可算是到了山顶了，灵道也是异常的宽敞，仙人走兽也是异常的多，也可谓是帝君陵墓之最了。
里面我不大清楚，不过看着墓室的门一直是开着的，估计是在放霉腥味儿罢。
“诶鹰王啊。”我大喘着气，上气不接下气的走着，“朕的陵墓安排在哪儿了？”
——以前是没安排陵墓的，不过尊上都把维持八千多代的秘密告诉了我，能不给我安排块儿风水宝地留百年后安身么？
不过人身臭皮囊，安不安身有何意义……
罢了，问都问了。
身后的鹰王听了倒是一笑，“老仙帝早想到您要这么问了。”
我点头，“我猜老祖宗也是想到了的。”
此时我才敢有点肢体动作——不然知道的人是说我在安排什么，不知道的以为我这是多不孝，自己师父死了，宾天的队伍上还能跟扛灵幡儿的谈话？
“您的陵墓和刘一总元帅的都在东陵，那里的帝君也比较少，而且也算是一块风水宝地了。”
“都修了？”
“十年前就都竣工了。”
“都按什么规格？”
——十年前？十年前我十四，师哥二十七……好家伙这都什么时候修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嘿都说我瞒着老祖宗修了个地宫，好家伙这老祖宗直接瞒着我俩把我俩陵墓打算好了……
“全都是按仙帝的规格。”
老头儿这是闹哪出啊……
成，没辙了——以后看看再说，日子也长。
再说，说不定我葬不在那里，战死沙场，客死他乡，都不是不可能的事儿。或者日后不在京里，隐居山林了什么的。留着，也无用。
想是这么想，但我说可一个字儿都没这么说，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好不容易，到了山顶了……
“几时了？”
——此时，反倒是淡然了很多，也没有那么多的悲伤了。
人真的是前一秒和后一秒想到的事情、观点、状态都可能是不一样的——上山前我还沉浸在悲伤之中，上山后，面临老祖宗入土，反倒是淡然了许多。
“还差不到一刻钟。”
——还差一刻钟？！
我这上山的速度是多快啊？！
这一刻钟可得怎么过啊……
“这可怎么办……”我小声喃了一句，站在灵道上，还得往前走。“咱总不能让兄弟们扛着灵柩站一刻钟罢？”如此，就在那仙人走兽列队之中，走过。
走到墓碑前，灵位捧着，“老祖宗落脚咯……”一声道，灵位供上，上了香。
墓碑上几个大字——先师邓云之墓。右下角两行小字儿，大弟子刘一云，二弟子马玄清，合立。